花儿和二牛看到石头手里的饼子和铜钱,不由得开心起来。
只是,两人开心不过三秒。
他们看到了石头的手掌心上一片红肿,还擦破了好大的一块皮,上面布满了斑驳的血痕。
“姐,你受伤啦!疼不疼?哎呀,我咋这么笨,出了那么多血,肯定很疼。姐,快伸手给我看看。”
“石头姐,你受伤啦!”一直默默地站在旁边的二牛,见状眉头狠狠一皱,忍不住小声惊呼。
石头却是把手一缩,藏在了身后,不让他们再看。
“我没事,就是着急回来,没顾上看路,不小心摔了一跤,不要紧的。”
“只是...只是,咱们总共才只有这六个铜板,也不够给小七抓药的啊,这可怎么办才好?”
提到小七,石头的语气有些干涩,花儿和二牛的眼神也瞬间暗淡了下来。
小七已经高热三天了,现在吃不下也喝不下的,整个人都不怎么清醒了。
今天要是再不将药抓回去的话,也不知道小七还能不能挺得过今晚?
一时之间,巷子里的这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弥漫起淡淡的悲伤。
花儿含着一泡眼泪,咬着牙一跺脚,“我们再去找上次那个心善的老大夫,去下跪,去磕头,求他们赊给我们一副药。”
石头和二牛对视一眼,又看着花儿,三个人皆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药店后院的小门外。
小门虚虚地掩着,侧耳细听,里面还有低低的交谈声。
三个人对着那扇门,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
大不了就是被揍一顿,再被赶出来呗。
反正,他们这几个月混迹在市井之间,为了求一口吃的,挨打才是家常便饭。
三两天就挨一顿揍,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反正贱命一条,又皮糙肉厚的,能活下去就行。
今天,如果挨揍能够求到药,救活小七,那么,他们可以再多挨几顿打。
石头紧紧地攥着手心里的六枚铜板,铜板硌着她的伤口,疼痛瞬间让她提起精神。
她伸手推门,手刚刚接触到门板,还没有来得及用力,门就被人从里面一下子拉开了。
接着,门内走出来了一个五大三粗,铁塔般的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穿着一身皮袍,脚上蹬着一双皮靴,手里提着一个竹篓,身后背着一张弓,腰上还挂着一个箭壶,里面放着几支竹箭。
他满脸络腮胡须,浓眉大眼,眼神锋利,身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石头吓得手一缩,三个人赶紧后撤两步,离小门远了一些。
中年汉子目不斜视,直接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
三个人面面相觑,刚刚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般,一下子便泄了个一干二净。
土地奶奶诶,刚刚那个人好可怕啊,他的身上似乎有杀气!
好冷!
他们只觉得周围的空气更寒冷了些。
三个人搓了搓胳膊,抖掉身上的寒气,再次鼓起了勇气,径直闯进了后院。
此时,有两个中年男人正在水井旁的桌案前,处理着几只血渍呼啦的动物。
这几只动物长得怪模怪样的,尖尖的嘴巴,长长的尾巴,身体圆滚滚的,全身都覆盖着一层坚硬厚重的鳞片。
两个中年男人听到门口的动静,只是转头张望了一眼,看到只是三个七八岁的孩子,便继续埋头干活。
他们手下动作不停,人也没有挪动半分,仿佛石头他们几个孩子根本就不存在。
随着他们熟练的动作,那怪模怪样的动物,被开膛破肚,扒皮抽筋,渐渐变成了一堆零碎的肉块,院子里的血腥味儿也越来越浓重。
石头三人有些被吓到了,他们不敢去看,也不敢靠近。
一时之间,三个人进退不得,竟然僵在了那里。
很快,从仓房里走出了一名十五、六岁的药童,打破了院子里的寂静。
他手里拎着一个竹篮,竹篮里装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工具。
药童将装工具的篮子放在桌案上,抓起角落里的扫帚,横在了石头三人的面前。
“你们几个乞儿怎么又来了?这个月这是第几次了?你们还要不要点脸了,这是想要赖上我们不成?赶紧出去!出去,出去!”
药童瞪圆了眼睛,手里的扫帚虚虚地往石头三人身上招呼,想要把他们赶出去。
直到扫帚结结实实地扫到了三个人的身上,三个人才醒过神来。
接着,“噗通,噗通”的声音接连响起,三个人熟练地跪了下来。
石头双手捧着六枚铜板,高高地举到了药童的眼前。
“求求您,可怜可怜我们吧,我家小七生病了,病得很严重,再不吃药,就熬不下去了。求求您了,就给我们开一副药吧。
一副,一副,只要一副就好,我们也知道是强人所难,但是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家里的弟弟咽气啊。
所以,只能厚着脸皮求求你们,就给我们开一副药吧,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
说完,石头便开始磕头,花儿和二牛见状,也跟着石头开始磕了起来。
一连磕了七八个,直到三个人感觉头晕目眩,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这几个头磕得实在,只一会儿的功夫,他们的额头就高高的红肿了起来。
石头高举着铜板,往前膝行了两步,脸上带着泪痕,满脸恳切。
“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救救我的小七弟弟吧,求求你们了......”
药童先是被他们三个插葱似的接连下跪给唬了一跳,又在听了他们的请求之后,气得眼睛瞪得更大了。
他将扫帚杵在地上,胸膛不停地起伏,一只手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就你们可怜,这个世道,谁不可怜,我们还可怜呢。
如果都像你们似的,哭一哭,求一求,再卖点惨,我们就不收钱的话,那我们这生意还做不做了,啊!
再说,上次你们来求药,我们吴老大夫医者仁心,可怜你们,不但诊金分文未取,更是自己贴补了所有的药钱。
这才过了多久,你们就又来了,还是同样的说辞,同样的手段。
怎么?这是看我们家的大夫心肠好,就打算讹上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