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再来找玉远舟的时候,做好了劝说他的准备,只是他没想到他才刚一说出口,玉远舟就点头答应了。
这让姜清有些意外:“你知道影四么?”
“昨天打我的那个,我记住了。”玉远舟神色淡淡的,说这话时也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莫非是还记恨着此事,伺机报复,那影四要是跟在他身边岂不是危险了?
姜清道:“嗯……他性子直,做事不过脑子,还请玉先生不要同他计较。”
玉远舟呵笑了声:“计较?不至于。”
只不过路途遥远,有个可以使唤的人也不错,反正他也不舍得使唤荼凌。
影四跟着,倒是正好。
瞧他这样儿,姜清稍微放心了些,但心里还是想着去和影四说一声,路上不要跟着荼凌胡闹,可别真得罪了玉远舟,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您决定何时启程?”
玉远舟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片刻,讥笑道:“怎的突然这么礼貌?”
“我对长辈向来有礼。”
玉远舟对镜自观,只觉得自己也是个二十八九、风流倜傥的青年人,“长辈”这两个字说得他好像半截身子入土了一样。
“呵,你也不必同我讨巧卖乖,答应了的事我从不反悔。”玉远舟回头看一眼姜清,就像是看穿了他的内心一样。
不过姜清也不觉得尴尬,像玉远舟这样的人,能让他帮忙办事已是不易。
“三日后吧,准备点吃的喝的,我可不想遭罪。”
玉远舟向来活得精细,之前在荼凌面前装穷,不过是想引起这小公子的同情心罢了。
眼下,他可没什么好装的,自然不会再委屈了自己。
姜清一一应下,回到清晖院之后,同谢珩说了此事,谢珩便让文安下去安排了。
只是文安走的时候心事重重的样子,姜清疑惑道:“文安是怎么了?”
“别管他。”谢珩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还能如何,多半是因为影四要离开,心里难受又不想被人知道吧。
姜清又转头说起正事来:“忘忧草便交给玉先生了,只是那还魂花,殿下可有主意?”
据师父所说,还魂花极为难得,便是常年在北戎地界活动的风族人,都寻不到。
“我已写信给舅舅,请他先帮忙打听。”谢珩道。
姜清点点头,心里却想着,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三日后。
玉远舟带着荼凌和影四南下,临走前仔细清点了行囊,文安办事向来周到,这让玉远舟十分满意。
姜清和南弦子前来送他,玉远舟想着下一次再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因此对南弦子也有了好脸色。
“不年轻了,多保重吧,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你。”
这话说的,就好像他快不行了一样,南弦子挺起胸膛,他硬朗着呢。
“想吃我的席,还早着呢!”
玉远舟忽然笑道:“那就好。”
荼凌和影四一左一右坐在马车外面赶车,玉远舟上车前,才说了一句:“还魂花离开冰雪即会凋零,切记找到以后不要随意采摘,立刻传信于我。”
看着马车远去,姜清收回目光,问南弦子道:“师父,他一直这么不靠谱吗?”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现在才说?
南弦子抱着手叹气:“哎,这臭小子,幸得他想起来说这一句。”
姜清兀自叹息,又忧心道:“希望快点找到忘忧草和还魂花。”
“他这人虽然看上去不正经,办事还是靠谱的。”南弦子还是决定为师弟正名,“至于还魂花,这恐怕得看天意了。”
姜清愁眉不展,谢珩事务缠身,离不开京城,但是他不一样。
成日待在家里守着,还不如真正做点什么。
“师父,关于还魂花你了解多少?”
南弦子捋着胡须细想:“知道得不多,但是根据古籍记载的,应该是开在北戎地界。”
只是现在南乾和北戎关系紧张,尤其是太子谢珩横扫北戎圣地之后,仇恨愈发深了,北戎人日夜都想挥兵南下,只是惧于顾家军的铜墙铁壁。
此事还得秘密进行,若是让北戎皇室知道了,只怕又要出别的乱子。
“这事不好办,风族也常年在北戎活动,或许可以从风族入手,只是人家的大祭司也需要还魂花,到时候万一只有一朵,该给谁呢?”南弦子也忧虑起来。
现在连还魂花的影子都没找到,也不是担心这个问题的时候,姜清道:“不如让我们的人乔装成风族人,潜入北戎。”
南弦子哼哼两声:“北戎也不待见风族,也就只比南乾好上一点儿吧,允许他们在边缘地带活动,真要往中心走,还是不容易呐!”
“不论如何,还魂花只能是我的。”姜清目光忽然冷了下来,带着势在必得的坚定。
南弦子停下脚步:“你要亲自去?”
姜清垂着眼,一步步踩在青石板路上,声音很轻:“我总想为殿下做点什么,这些年也懒散够了。”
看着他燃起斗志,南弦子却不知是好是坏。
“太子允许你离京么?”
姜清担心的也是这一点,前去北戎危险重重,谢珩必定不让他走。
南弦子幽幽叹息一声:“我同风族熟悉,还是我去走一趟吧。”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没个底,他当年便是想找还魂花给风族大祭司治病,没想到如今谢珩也需要这东西。
从前找不到的东西,他如今再去又能找到么?
不知为何,姜清心里却产生了自己非去不可的想法,似乎那个地方有什么东西在牵引自己。
冥冥中,他有一种感觉,他可以找到还魂花。
“师父,让我再想想。”姜清心里有些乱。
南弦子捏着酒葫芦转来转去的,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徒儿,不如把咱师徒俩的事告知他吧。”
他想着,如果姜清真的想离京,他有一身武功可以自保,或许会容易很多。
姜清一顿:“师父,你真的……”
“哎,我以前总担心你暴露之后,会引得太子猜疑,又有誓言在前,总觉得瞒着点儿好,如今又是这般,倒也觉着无所谓了。”
“他要是真生气,想杀你,大不了咱们师徒一起流浪江湖去。”南弦子说完以后,心里轻松不少,头上悬着一把刀总是不安心,还不如痛快的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