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帮我的……对吗?”那股轻浅而迷人的香气如同春风拂面般沁入他的肺腑,让他不禁沉醉其中。
眼前那张面容模糊不清,只能依稀感受到一股深深的哀伤正透过那朦胧的轮廓传递出来。
她用着温柔而悲伤的语调轻声呢喃。
“……”
就在这时,一只白皙如玉的素手缓缓地从前伸来,带着无尽的柔情与眷恋轻轻地环绕住了他的身体。
如瀑垂落的墨色长发随着微风轻柔地拂过他的身躯,带来一阵微微的痒意和难以言喻的温暖。
当那双充满哀愁的眸子逐渐靠近时,他终于看清了其中闪烁着的泪光。
那眸子眨动间,犹如蝴蝶振翅一般轻盈的吻悄然落下,轻柔而短暂。
“你……会帮我的,对吗?”少女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肆无忌惮地喷洒在他敏感的耳垂旁。
她的话语就像一条狡猾的蟒蛇无声无息地游动,慢慢的、悄无声息的缠绕住了他的心脏。
渐渐地,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下沉、沉溺于这片温柔的陷阱之中,无法自拔……
下一秒,少女抬起来她的脸,那是一张多么漂亮完美的...等等。
那张脸并不完美,却逐渐清晰,稚嫩且看着异常眼熟,那张未成年一样的相貌把灰羽原本的旖旎梦境尽数驱散,原本隔着一层纱似的声音逐渐明了,炸响在他耳侧。
“......上班”
“喂......”
“喂!起来上班了!”
童堇把灰羽的眼皮撑开,脸怼了上去,表情很是一言难尽:“你小子做春梦呢?表情那么荡漾?”
灰羽:“......”
硬了,拳头硬了。
童堇面无表情的松开了手:“你怎么搞得,上个星期之后就变得怪怪的,不会是被‘竹叶青’打击到了吧?”
坐直了身体,灰羽搓了把脸:“不知道,我总觉得,脑子里乱乱的,可能是受伤的原因吧。”
下意识地,他不想把梦中女人的事说出来。
童堇似有所察的眯了眯眸子,但是并未多说,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坐回座位上。
岑渊将车停好,三人走到了电梯里按下了楼层。
莫名其妙的,灰羽罕见的有点紧张,他拎着一箱牛奶,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咱们也没打个招呼啊,就这么来人家小姑娘家里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
岑渊要的就是不打招呼,最好对方毫无准备,但是他虽然这么想,但是不能就这么说,只含糊的道:“我们两家有点商务往来,今天也算是来送礼的。”
电梯门开了,装修精致的大门出现在三人的视线之内,灰羽更加紧张了,甚至下意识的理了理发丝。
按下了门铃,等待了片刻后,大门被拉开。
出现的却不是少女那张精致绝伦的脸,而是一个清俊温润带着点病气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童堇皱眉,迟疑的看了一眼楼层号,确实是19楼,没错啊。
“你好!”
岑渊已经将手掌抵住了大门,笑眯眯的对着宋尧伸出了手:“您是洛绫竹的兄长吧,我是岑渊,我们是来找绫竹的。”
这是宋尧第二次见岑渊,看着他满是枪茧和伤痕的手,眸色深了深,温和地笑着将手递了过去。
“小竹的朋友啊,那快些进来吧。”
他挪动轮椅,将三人迎了进来。
把礼物放在客厅内,灰羽往旁边扫了扫,这里还跟他上次偷偷潜进来一样,没什么变化。
在桌子旁边梳理羽毛的绫小鸦却在看到他时炸了毛,它拍动着翅膀,嘎嘎的对着灰羽大叫。
“......”
灰羽再次想起了那段偷偷进来藏测灵符时被这死鸟撵着啄的不堪回忆。
“小鸦。”
宋尧低声的呵斥了一句,抱歉的看向三人:“不好意思,小鸦平时不这样的,今天大概是因为见到了陌生人。”
童堇倒是挺感兴趣的,看着绫小鸦好奇道:“这是您的宠物吗?渡鸦很聪明的,养渡鸦的倒是不太常见。”
宋尧笑了笑:“是小竹捡的。”
说起少女,他的表情柔和了下来:“小鸦当时受了伤,翅膀被打穿了,小竹看到后不忍心将它自己留在那等死,就给带回来了。”
童堇对少女的印象更加好了一点:“洛小姐真是个心善的人啊......”
岑渊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往四周看了看:“怎么不见洛二小姐?”
宋尧这才想起,有些歉意的笑了笑,随后对着身后的房间叫了一声。
房间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旋即,睡得迷茫的少女揉着眼睛走了出来:“你叫我?”
漂亮的少女即便不施粉黛,也让人惊艳的移不开眼。
看到她出来,绫小鸦立刻扑腾着翅膀,落到了她的肩膀上,像是找到靠山一样,嘎嘎的对着灰羽猛叫。
轻轻摸了摸小鸦的头,绫竹似是这才注意到客厅的客人,怯怯的看了他们一眼之后,就轻轻挪到了宋尧身后。
岑渊的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过了绫竹的右肩,随后朝她善意的笑了笑:“还记得我吗,洛二小姐,前几天咱们才加过微信。”
他将桌上的礼物拿起递了过去:“我后来想了想,实在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你母亲跟我母亲关系很好,这次没有出席,确实是我工作太忙了,今天闲下来,就赶紧登门把礼物来补上了。”
绫竹轻轻的拽着宋尧的衣摆,看看礼物又看看他,似是有一些不知所措。
宋尧主动伸手接过了礼物,安抚的拍了拍绫竹的手,对着岑渊笑了笑:“小竹胆子小,礼物我替她收下了。”
灰羽的眼睛在绫竹出现之后就没再挪开过,脑子里有些混沌的东西一闪而逝,但是快的让人抓不住,嗅着少女身上清幽的冷香,他的脑子空白了起来,连着表情都恍惚了一瞬。
这一刹那的不自然并没有被一直在关注他的童堇错过,手指垂在身侧摩挲起来,她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岑渊看着宋尧,眸子眯起,并未多言。
宋尧朝他们微微笑了笑:“三位第一次上门,中午一起吃顿饭吧,我安排人去定餐厅。”
人情世故这方面,他确实是八面玲珑,即便是面对没什么礼貌贸然登门的三人也是和颜悦色的。
“好啊。”
岑渊笑起来:“倒是麻烦您破费了。”
包厢内环境清幽,绫竹推着宋尧落了座,有些腼腆的坐在了他身侧。
岑渊坐在她的左手边,看她这样,笑了起来:“洛二小姐倒是个内向温婉的女孩。”
他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扫视:“我倒是才想起来,还没请教这位先生的名字。”
宋尧将菜单递给服务员,对着他温和一笑:“宋尧。”
宋家......
岑渊意识到了什么:“宋先生?倒是失礼了,居然一直没来拜访,这说起来,咱们也算半个亲戚,我小时候与安瑾在一处上学。”
说到宋安瑾,宋尧的表情就淡了下去:“是吗。”
岑渊眸子眯起,蓦地笑了起来:“说起来,我之前一直以为二位是兄妹来着,宋先生说了名字之后,我倒是想起来了。”
“哦?”
宋尧看向他。
“我记得,宋家跟洛家有些往来......”
宋尧面不改色地迎着对方的目光,眼神沉静如水,缓声道:“小竹她是我的未婚妻。”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
“啪——”原本握在手中的杯子瞬间化作碎片散落一地。
灰羽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宋尧,脸上的表情仿佛凝固了一般,出现了一刹那的空白,周围的视线都尽数投来。
一旁的童堇见状,有些觉得面上无光,她轻轻伸手扯了扯灰羽的衣角,压低声音道:“喂,你干什么呢?”
经此一提醒,灰羽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手滑而已,没事。”
然而只有他自己清楚,当听到宋尧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像是突然掀起了惊涛骇浪,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被遗弃的无助以及滔天的嫉妒瞬间将他吞噬。
这种感觉陌生又强烈,让他猝不及防。
他甚至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丢弃的小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对新来的宠物关爱有加,却只能在心里涌起无尽的酸涩与悲愤。
神情恍惚地伸出手,无意识地揉搓着胸口,试图抚平那股莫名涌上心头的苦涩滋味。
但无论怎样努力,那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始终如影随形,紧紧缠绕着他,令他无法挣脱。
绫竹的脸上恰到好处的浮现出一丝羞赧,微微低下头。
美人害羞其实是非常养眼的,奈何岑渊就是个不解风情的人,固执的追问。
“我记得最开始婚约定下的是洛大小姐和安瑾才对吧?”
绫竹有些无措起来,精致清冷的小脸闪过一丝难过。
灰羽看着她这样,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出声打断道:“岑......”
童堇抬手制止了他,挑眉道:“岑警官说话呢,你别打断。”
宋尧倒是没有被冒犯的不悦,只是轻轻叹息,握住绫竹攥住他衣摆的手:“是的,最初定下的是妗霄和我兄长,但是后来小竹回家,周围也没什么人照拂,我不忍心,便主动找了洛姨,两家商量着换了婚约对象。”
他抬头看向岑渊,笑得似有些深意:“倒是没想到岑警官对别人家的事情这么如数家珍。”
岑渊一点都不尴尬,只笑了笑:“我跟安瑾关系不错,关注了一些罢了。”
宋尧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饭菜很快就被上齐了,岑渊几次想要套话都被宋尧不着痕迹的挡了回去,绫竹席间一直都不怎么说话,少言寡语到了几乎腼腆的地步。
这顿毕竟是宋尧请客,岑渊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硬逼着人说话,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沉默下来。
这顿饭吃得异常沉闷,原本就不怎么融洽的气氛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凝重起来,到后来甚至变得鸦雀无声。
整个餐桌上只剩下餐具偶尔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仿佛都能听见每个人沉重的呼吸声。
终于,饭局结束,五个人各怀心思的回到了小区,彼此之间没有多余的交流,只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便各自离去。
站在十九楼自家的落地窗旁,绫竹看着那辆车缓缓驶出小区后,她脸上那一直维持着的温吞腼腆的假面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冰冷至极的神情,宛如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慢慢的估量着自己的猎物。
宋尧递给她一杯热气腾腾的水,柔声说道:“先喝点水吧,暖暖身子。”
绫竹接过水杯,一饮而尽,低声说道:“那个姓岑的家伙非常敏锐,我感觉他已经开始对我有所怀疑了。”
听到这话,宋尧的神色暗了暗,低声劝慰:“没事,他们没有实质性证据,至少最近不会轻举妄动。”
收回视线,绫竹拍了一下肩膀上的绫小鸦,渡鸦立刻扇动翅膀,飞向了卧室,随后叼出了三张一模一样的符纸。
“这是什么?”
宋尧有些好奇。
绫竹哼笑一声:“测灵符,看着倒是比上次高阶一些。”
“上次?”
宋尧皱眉。
“对,前一段时间,有人潜入进来,在我房间的灯里藏了一张测灵符。”摸了摸小鸦的头,绫竹的语气平静:“这次估计是那个女警趁着上厕所的时候藏得。”
宋尧的表情难看了起来:“他们还真是......”
绫竹倒是不甚在意,让小鸦把东西再放回去:“就这点招数还不至于扒下我的马甲,而且,今天我也不算毫无收获。”
说着,她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枚挂着银链的戒指。
戴上戒指之后,她在宋尧惊诧的目光之中拿出了一堆东西摆在地上。
“储物器罢了,一些低阶的小东西。”
她解释了一句。
“......你,哪来的?”
这才是宋尧最匪夷所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