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入目便看到了一双猩红的小眼睛。
一人一鸦大眼瞪小眼。
“嘎!”
渡鸦往旁边站了站,从绫竹身上挪开了。
做了起身,绫竹将它拿了起来,插在渡鸦身上的箭矢已经被绫竹取下来了,昨夜从瓶子上萃取的灵气并不多,绫竹没有用在自己身上,直接将其输送给了这只渡鸦。
仔细看了看它的伤口,渡鸦也非常配合的伸展着翅膀。
它伤口基本已经好全了,灵气对于所有生灵来说都是大补,它很聪明,带了灵气的熏陶后更是通了些许人性,它明白是绫竹救了自己,所以对绫竹的态度很信任。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嘎!”
绫竹思忖了片刻:“你既然是个乌鸦,那就给你加个姓,就叫绫小鸦。”很显然,绫竹是个十足十的取名废。
“嘎!”也不知道渡鸦有没有听懂,它微微低下头蹭了蹭绫竹的手。
绫竹也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看来往后还得多喂你点灵气,现在还太笨了。”
“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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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公安局
岑渊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坐在询问室外,低头翻看着卷宗,尽管有些疲惫,但是岑渊身上那野狼一样的侵略性却丝毫不减,魏文杰坐在他审讯室内,经过一夜的高压审讯,此刻看上去有些萎靡。
“魏文杰,你这是何必呢。”李梅也跟着耗了一宿,坐在对面,她叹了口气。
魏文杰哼笑,尽管看上去已经颓废到了极限,但依旧死不松口:“我说了,人是我杀的,我给你们上门送业绩,你们怎么还不要呢。”
大门被拉开,一个警察眉头紧锁的进了门,岑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他。
“岑队,魏莉莉家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意料之内。
岑渊深吸了口气。
“而且......”那警察有些欲言又止。
岑渊知道他要说什么,挥了挥手,站起身:“我明白,就按上面的意思吧,准备准备结案。”
那警察苦笑了一声,推门走了,谁都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案了,但是没办法,社会舆论很大,上面着急平息,他们一直找不到凶手,压力本身就大,所有人都知道魏文杰不是凶手,但没办法,再不甘也得认了。
站在走廊里,岑渊点了根烟,烟雾袅袅,他面沉如水。
过了一会,身后的门被推开,两个警察控制着戴着手铐的魏文杰走出审讯室。
这个失意的男人经过兵荒马乱的一夜,此刻显得愈发憔悴,胡子拉碴,眼里满是血丝,两人的视线相撞,随后擦身而过。
“魏文杰。”岑渊出声叫住了他。
魏文杰站定在原地,并未回头。
岑渊看着他的背影,声音低沉:“你女儿消失了。”
“......”魏文杰并无任何情绪,看来是早就知道了。
“你真的放心除了你以外的其他人去照顾她吗?”
“呵呵......”魏文杰轻笑出声,“岑警官,感情牌对我们这种亡命徒没用的。”
岑渊抬手示意两位警员松开对他的桎梏,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杀了两个人死刑是逃不过的了,但我可以跟上面申请一下对你的缓刑,你的病我可以出钱给你治疗,你女儿的精神问题我也可以出钱找专家治疗。”
“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我只是,想帮帮你。”
魏文杰自嘲一笑:“可我并不觉得我需要什么帮助,如果你这话是在前几天跟我说,我应该会很开心,但是也许这世界多的就是阴错阳差吧。”
他抬起头,那双疲惫的带满血丝的眼睛里很平静:“我已经走出我能走的最好的路了,岑警官,你是个好警察,可我们偏偏没在最该遇到的时候遇到。”
看着那双浑浊的眼睛,岑渊心里有些发堵。
“岑警官,其实我常常感觉不公平。”魏文杰戴着手铐的双手满是老茧,还纵横着许多伤口,他看着窗外瓢泼的大雨,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平淡。
“我女儿遭遇那事才十三岁,我最开始也是相信法律相信警察的,我找律师,找警察,找法官,找遍了所有的人,只求一个公正的判决,但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能接触到对我最有帮助的人是我妻子的远房表哥,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律师。”
“但那几个小畜生家不一样,他们有资本,能接触到的人,能走动的关系,比我多得多,因为年龄小,他们只被关了三年少管所,法院判决下来的时候,我妻子几乎快疯了,她一遍遍的上诉,一遍遍的上诉,但是......”
魏文杰讥讽一笑:“我妻子后来不上诉了,那天她给我和女儿做好了饭,自己喝药走了。”
“我那段时间浑浑噩噩,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和我女儿,莉莉越来越不敢出门,她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多,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我们才是受害者,为什么我们要经历这些。”
他赤红的眼睛抬了起来,眼尾几乎要沁出血泪:“这三年我一刻也不敢停歇,每天在工地上卖命干活,想赚钱给我女儿看病,也怕闲下来想起我妻子崩溃绝望的那双眼睛,但是我这么拼命得到了什么?”
“癌症,晚期,只剩下几个月的生命,我本来没想过杀死他们的。”
“但是有两个小畜生不知从哪知道了我得病的消息,这些杂碎怨恨我当年坚持上诉不和解,他们笑着跟我说自己在少管所过的多滋润,因为家里打点,一点苦都没吃。”
“他们还轻飘飘跟我说,等我死了之后,就把莉莉奸杀抛尸,我永远都忘不了他们的那个眼神,恶意,浑浊,让人憎恶!”
他字字泣血,几乎歇斯底里,手上的手铐也因为激烈的情绪而哗哗作响。
“岑警官,我想问问你,这一切公平吗?我如果不杀死他们,难道等着我的莉莉被这些混蛋糟蹋死吗!!!!”
衣领被拽住,岑渊看着他那双被愤怒和绝望烧红的眼眶,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言语,有些坚持了许多年的东西,似乎在魏文杰一声声的质问之中轰然坍塌了。
魏文杰被警官控制着带走,他哈哈大笑着,笑声中却满是悲凉。
夹在指尖的烟已经燃尽,烟蒂不知何时灼伤了岑渊的手,他恍若梦醒,松开了手,烟蒂掉在地上,散发出明明灭灭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