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沈柚柚听到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
“妈，谁来了？”她一边问，一边走向门口。然而，当她看到门外的两个人时，脚步微微一顿，眉头皱了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她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目光直直地落在顾云深身上，“你怎么来了？”
“柚柚，”顾云深抬头看她，声音低沉却充满了认真，“我来向你道歉。”
“道歉？”沈柚柚愣了片刻，随后失笑，“不用了，今天是除夕，你来这里不合适。”
顾云深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目光却忍不住扫向李沐。他像是无意间迈了一步，隐隐挡在李沐面前，动作看似自然，实则带着一丝敌意。
李沐也不甘示弱，站直了身体，淡淡道：“柚柚，这位先生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如果有问题，我可以帮你处理。”
就在这时，对面邻居开了门，向这边不停张望。
沈母重重叹了一口气，总不能就这样在楼道里吵起来。
她说：“行了，既然人都来了，就别堵在门口，先进来说吧。”
说着，她转身进了屋。
顾云深低声说了句“谢谢阿姨”，拎着礼盒走了进来。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再惹怒沈母。
李沐也不甘示弱，跟在后面放下年货，顺手摘下了外套，露出一身干净利落的灰色毛衣。他的身形不算魁梧，但很匀称，显得温文尔雅。
而顾云深站在一旁，黑色大衣的剪裁显得他格外挺拔，一对深邃的眼睛静静看着沈柚柚，仿佛等着她的反应。
沈柚柚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了一会儿，心里有些复杂。
就在这时，沈父回来了。
屋外，沈父提着一个装鱼的水桶，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鱼腥味。他今天钓了一整天鱼，脸上晒得通红，手里的水桶还在微微晃荡，水花夹杂着几条活蹦乱跳的鲤鱼。
他推开门，大声说道：“柚柚，今天的鱼够新鲜，晚上给你炖个汤！”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骤然落在沙发上的男人身上，顿时脸色一沉。那是顾云深，一个他极其不想看到的人。
“你还敢来我们家？”沈父的声音陡然拔高，原本端着水桶的手猛地一放，水花四溅，桶里的鱼开始疯狂地扑腾。他怒不可遏，指着顾云深，浑厚的嗓音像一声炸雷，“你伤了我们柚柚的心，不配出现在我们面前！”
顾云深站起身，眉眼低垂，脸上挂着歉疚。
他身姿挺拔，气质矜贵。即便如此，他此刻却显得格外谦卑，双手垂在身侧，眼神诚恳：“叔叔，都是我的错，我今天来，是专程向柚柚和您道歉的。”
“道歉？”沈父冷笑，脸上的怒气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愈发浓烈。他抬起手，握成拳头，咬牙切齿道：“这种话你早干什么去了？现在跑来装可怜，是觉得我沈家好欺负？”
顾云深没有还嘴，他直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准备接受审判。
沈父气得手都在抖，他再也忍不住了，挥起拳头直冲顾云深的脸。拳头裹挟着怒意呼啸而来，顾云深却丝毫没有躲避，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砰！”
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顾云深左侧脸颊，他的身体晃了一下，稳住后退了一步。英俊的脸上迅速泛起了一片淤青，显得触目惊心。
可顾云深却没有任何怨言，他低着头，语气沉稳：“这是我应得的，叔叔，您消消气。”
沈父一时愣住了。退休前身为公务员的他，向来注重克制和理性，这辈子从来没有真正打过人。
这一拳砸下去，力道没轻没重，他的手骨隐隐生疼，心里更是涌上一股后悔的情绪。
屋内，气氛一时僵住。
“爸！”沈柚柚猛地跑了过来，挡在顾云深面前，急得眼眶泛红，“你怎么能动手？！”
“我动手怎么了！”沈父嘴硬，但声音明显弱了几分，甚至刻意避开了顾云深脸上的伤痕。
他转头不去看他们，只捡起地上的水桶，语气冷硬：“柚柚，这种人你还护着？你忘了他是怎么让你哭成那样的？”
沈柚柚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这时，站在一旁的李沐眉头微皱。
他沉默了片刻，视线落在顾云深那淤青的脸上，又扫过沈柚柚的神情，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他本来打算趁这次聚会正式向沈家表明心意，却没想到中途杀出个顾云深。
而且这个人，似乎是沈柚柚的前男友，和她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顾云深垂下头，眼神始终带着愧疚和克制。他站得笔直，英挺的肩膀却微微垂着，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落寞感。
他看向沈父，再次开口：“叔叔，我知道我以前的确做错了。但我发誓，这次回来，只是想弥补柚柚。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给您看。”
沈父冷哼一声，还没说话，沈柚柚却转过身来，直视着顾云深：“跟我来，我帮你处理伤口。”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别扭和不满，但更多的是无奈。说完，她径直走向房间，没有等任何人的回应。
顾云深抬起头，眉宇间闪过一丝亮光。他点点头，低声应了一句：“好。”然后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就在经过李沐身边时，他刻意停了一瞬，朝李沐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
李沐心头一震，拳头下意识握紧。他目送着顾云深离开，眼中的情绪愈发复杂。
房间里，沈柚柚打开医药箱，取出酒精棉和消炎药。顾云深就安静地坐在床边，微微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疼吗？”沈柚柚拿着酒精棉，语气平淡，却不自觉地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没事。”顾云深笑了笑，声音温和得像一阵风，“你爸身体还不错，那一拳挺有力的。”
沈柚柚瞪了他一眼，语气带着责备：“别开玩笑。是我爸不该打人。”
顾云深垂下眼帘，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是我该挨的。只要能让你和叔叔消气，挨几拳都无所谓。”
听着这话，沈柚柚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她低头仔细擦拭着他的脸，手指轻轻碰到淤青的地方时，顾云深明显皱了一下眉头。
“忍着点。”她皱眉提醒。
顾云深低低“嗯”了一声，语气里却带着一丝隐隐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