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柚没想到鹤云生会过来找她。
录音环节没有波澜,所以她懒散对待,一直也没觉得哪里不妥。
“稍等。”重重关上门。
江淮柚耳朵微红,呢喃,“不是清辞啊。”
原本以为是林清辞敲门,她保留坏心思没换睡衣,想着轻轻引诱一下。
结果,老婆没诱骗到,差点引狼入室。
江淮柚当然不同意。
郁闷。
“怎么了?”包裹严实到脚踝的江淮柚询问。
鹤云生低头看着地板衔接处,指尖搅合一起,“江江,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
江淮柚哪里知道,为了避免怀疑故作冷漠:
“过期的零食我是不会吃的。”
鹤云生垂落的手骨合起,在灯光下宛若锋利的寒刀。
“江江当初是我没有遵守承诺。”声线颤抖。
心下一虚,江淮柚依旧不搭理。
“你怪我也好,恨我也好。”他哽咽,“可不可以不推开我?”
沉默像墨汁滴入清水,迅速占有领地。
“抱歉。”江淮柚转身,她不能心软。
因为她有爱人。
有敲门声在身后响起又停滞,江淮柚转过身来,见到鹤云生带笑手捧鲜花站在门边。
始终不敢越界分毫。
他依然戴着圆圆的眼镜,一如梦境中那般胆小。
他站在距离自己五米开外的位置向她微笑,灯光下他睫毛在发亮,像沾染着薄雾。
他在哭。
他在笑。
“原本想早点完成这种事情,可是还是迟了一点。”
蹲下放置花束,又从口袋里打开小盒子隔在里面:
“我不求你能喜欢我,只希望你能快乐。”
江淮柚看着他挂泪的眼睑,不言。
鹤云生垂头,“不要么?”
“我不喜欢你。”江淮柚眼底有着浑然天成的寒潭。
她在旁人面前,一贯是心冷的。
“我喜欢你。”鹤云生摇头,语气很坚定。
江淮柚不语,大概是说不出什么好话。
“倒是我来的不巧,你们这是?”
冷清的嗓音打破沉寂局面。
鹤云生怯怯看她,腰杆挺得笔直,眼底多是勇敢。
他不是小哭包。
他是成年人。
借着他身形遮挡摄像头的空隙,林清辞看着眼底冷峻的女孩,挑眉。
似是有些满意。
不知是不是回到老宅给他莫大的鼓劲,鹤云生蹲下身理了理茉莉。
仔细瞧去,江淮柚发现他眼眶仍旧微红。
“我...”话到嘴边,润色一下不至于那么难听,“男女授受不亲,小鹤你呆在这不合适。”
鹤云生起身,见着斜靠着门框的闯入者,“那她...”
“她是女生。”江淮柚打断。
鹤云生一下子住嘴,自嘲笑笑,“对不起,是我鲁莽了。”
他没有资格委屈。
江江不要小哭包了。
“我只想要你快乐。”他笑。
嗓音和着月光,密密布满盐粒。
身形没入阴影,跌进无底黑暗。
余光收录着走廊尽头的摄像头,江淮柚再次祈祷网友不要臆测。
幸好,鹤云生情绪稳定,声音落在网友耳中也是模糊不清。
但看他失落的背影,大致能猜出一二。
嘭。
江淮柚没有拿花,却带着人进来。
“阿柚你不要花吗?我觉得挺漂亮的。”
“你想要?”
“不想。”
“想要也不给你。”江淮柚走近。
“为什么?”林清辞微笑,一只手摸向衣兜,“不舍得?”
日常扣帽子环节,江淮柚可担待不起,“哪有?”左手揉搓着她的发梢,“你想要我给你买。”
林清辞不置可否。
江淮柚锢住她的手,轻啄她的耳廓。
眼看她目光又要粘在自己身上,林清辞握住她的手腕:
“我是傻瓜?”
好家伙,这么记仇。
江淮柚直接耍无赖,“不是不是。”搂住她,“亲亲嘛,老婆。”
林清辞哼了一声,不为所动。
还挺有原则。
沉吟良久,时间拨回真心话时她的反应,貌似明白她的生气点,江淮柚眼神带着兴味:
“你是在怪我的扭捏?”
这熟悉的扣帽子行为,一时让林清辞无言以对。
“你...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让你占次便宜,好么?”迟疑。
林清辞即刻点头。
“?!”江淮柚顶着红脸向后退,顺便倒在沙发上视死如归地合眼。
仿佛接下来她要面对恐怖的洪水猛兽。
可是,谁说闭眼就不会害臊呢。
林清辞喜上眉梢,仔细反锁房门。
身边细微的脚步声,江淮柚刚扬起的笑容瞬间收回,喉咙上下滑动。
好像...哪里不对?
眼前感知不是纯粹的黑,而是透着浅淡的红色,她指骨猛地凸显,像破土的树苗。
挣扎,又逃脱不了泥土的怀抱。
光线明朗的房间里,林清辞面对着脸颊撑着下巴来回地检查。
大概是觉得哪里不够好,很快地用食指点着她的左眉。
耳朵浮现燥意,江淮柚顿感大错特错。
左眉上方似乎被什么东西碰着,她缩着手,颤巍巍抱着身前人。
仿佛是笃定这人并没有生气。
林清辞重重吮了吮红痣,轻笑,“喜欢。”
腰腹间缠上某种柔软的触感,江淮柚哪晓得这时她说这话是何用意,睁眼。
眼前朦胧感袭来,江淮柚努力仰首点一下她的脖颈。
笨笨的。
林清辞恍然,微侧身离远些,手仍然覆辙难收似是水蛇。
女孩的吻一点又一点落着,渗透了女人的细胞。
三年足以学习很多新东西。
但是对于“爱”,即便是自诩冷静的林清辞也不禁乱了阵脚。
她们谁也不会爱,所以都笨拙地爱着彼此。
她内心终于认同女孩的无心话。
[林清辞:我在这种事上,是很愚笨。]
笨得找寻一个爱人用尽心机。
胜在幸运。
林清辞睫毛抖了抖。
江淮柚总能轻而易举地勾起她无波的情绪,直至翻涌喷发才会罢休。
江淮柚勾唇,对上她目光,“我能数数你的睫毛么?”
“?可以。”
林清辞发现女孩竟然真的在数数,甚至还念念有词。
等了许久,她轻声,“有多少根?”
江淮柚丧气摇头,表示数不清。
见着她颓然的样子,林清辞忍了半天勾住她脖子吻道:
“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