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婷婷看到老郭经营小店很开心,她也不觉得遗憾了。不过,她还是希望大姐能住到家里来。她向学校递交了申请宿舍的报告,理由是家中的姐姐结婚了,住房紧张。
分管后勤的汪副校长,五十多岁,看完她的申请很慈祥地笑着说:“姐姐结婚了,你家里的房子应该更宽裕才对啊!”
“为什么?”
“为什么?郭老师原来住哪里?”
“和我姐一起住啊。”
“你姐结婚了,你一个人住了,干嘛还要到学校来住?学校宿舍是平房,很旧,条件也差。”
“我姐不是嫁出去,是我姐夫住进来。”她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哦,是这样啊。行,报告先放这儿。我会尽快帮你解决。有些老师已经搬出去住了,但还占着宿舍不愿交。我做做工作,让出一间来。”
她知道,一些年资高的老师在外面已经有住房了,但学校的宿舍依然占着不放手。肖玉雯跟她说,单位分房歧视女教师,让她贿赂贿赂领导,否则很难要得到房的。肖玉雯说的她认同,但她做不来。
她喜欢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
小店正式开张后,老郭夫妇都忙碌起来,身体的不适也越来越少,情绪也稳定了许多。特别是老郭,整天乐呵呵的,和小满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他还常常为小满支招教他如何对付郭承庆。
每当这时,小满总是腼腆一笑,沉默不语。
老郭一本正经地跟他说,男人别太老好,别太惯着女人,那样,女人就会骑到你脖子上拉屎的。
小满依然笑笑,但心里觉得很温暖,他知道老郭是真心要认他这个女婿的,只是……只是他没有这个福气。如果说他一点没动心思,那是假话,但他清楚,他和郭承庆没有可能,既然知道没有可能,又何必再动心思呢?
老郭虽然把他和郭承庆逼到一张床上,但他们依然是两个世界的人,背对背,各人睡各人的,一开始,他紧张得睡不着,不敢动弹,连出气都不敢大声。
郭承庆却视他如无物,根本就当他不存在,更没把他当成男人存在。在她的心里,他只是一块不让家庭和父母,当然还有她自己蒙羞的遮羞布,一块挡住外界流言蜚语的盾牌吧。
当然,他心里真的是毫无怨言的,她能视他不存在,坦然处之才好,这样对她的身体对孩子都好,最起码她是信任他的。他这样一想,心里也倍感安慰,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郭承庆的胃口越来越好,肚子已经能看出来了,她也不再遮掩,招摇的很,常常嚷嚷着想吃什么,小满听见就会骑车即刻买了来,交给田荣桂,让她弄给她吃,有时田荣桂都有些不好意思,私下骂女儿收敛些。
郭承庆很不屑地撇撇嘴,依然我行我素。
郭承欢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一是她的手艺确实好;再是知道的人多了。忙碌让她没有闲暇胡思乱想,她想,她又不是为了高胜辉离婚的,他和谁在一起是他的事,即使他和妹妹走到一起也没什么,这是天意,她左右不了,随他去吧。
郭婷婷觉得一家人的生活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她也不再为老郭打破她的计划而遗憾了。不过,她还是想尽快让大姐搬回家来住,大姐租的那个小空间白天在里面织毛衣还勉强凑合,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在里面对健康不利,心情也会觉得压抑得很的。
她递交了要房子的申请之后,汪副校长主动找她谈了一次,说他正在做工作,让她不要着急。
她心里很感动,也就不好意思再去催,在学校都尽量避着汪副校长,怕他以为她着急。她相信人的正直和善良,对于肖玉雯所说的领导都是贪婪和腐败的说辞并不否认,但也不全信。巧的是,学校正好有个老师要调到市里去,为了顺利地办妥手续,他提前交出占着不用的宿舍。
汪副校长把钥匙交给她的时候,依然笑眯眯地看着她笑,这让她想起了老郭,心里觉得很温暖,对肖玉雯的话更加的不信了。
郭婷婷觉得自己很幸运,也很开心,虽然是一间很旧的平房,但现在属于她了,她拥有了就觉得自己和学校的关系更紧密了一步,心里充满了作为单位一员的自豪感。
她有家,有父母宠着,有姐姐们一块依傍着,现在,又有了单位和房子,全县规模最大的学校接纳了她,并且给她分了房。她的心被幸福和满足充溢着,连走路的姿态都变得轻盈起来了。
因为太高兴,晚上在餐桌上她就没忍住,一下说出来了。
老郭和田荣桂听她说要搬到学校去住,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那神情以为她在家里受了什么委屈。
田荣桂又接着问:“住学校你吃饭怎么办?”
郭承庆抢着说:“她在学校要到房子了,当然要住到学校去啦。”她夹了一块排骨一边嚼着一边信口雌黄,“婷婷,你房间腾出来正好给小满住。”
小满愣了一下,赶忙端着碗到院子去了。
老郭把碗筷扔在桌上,大声喝道:“郭承庆,你胡说什么?”
郭承庆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低着头不做声。
田荣桂看了院子一眼,示意老郭别再说了,可他偏偏大声喊道:“小满,进来!”
小满进来红着脸说:“爸,没事。庆庆的身体越来越不方便了,一个人住舒服些。如果婷婷搬学校去住,我就住小房间。”
“小满,庆庆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啊?知道她不方便,你不照顾她,难不成让我和你妈照顾她?小房间是婷婷的,谁也别想占,就是她搬出去了,也得给她留着。郭承庆你别看我,我就偏心了,怎么着?难道婷婷搬出去就不回来啦?你们占着一个大房间,还想占一间小的?贪心!”
郭承庆不再说话,小满更不敢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