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的双眼布满血丝,仇恨与悲痛交织在她的眼眸中,她几乎把银牙咬碎,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我要去看看她!那个罪魁祸首!”
陈警官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地说道:“可以,不过情绪不能太激动。”随后,他带着云清和祁阳缓缓走向另一边那辆已面目全非的豪车。
豪车的车头被撞得严重凹陷,车身扭曲变形,金属部件七零八落,玻璃渣散落一地,周围弥漫着刺鼻的汽油味和烧焦的气味。一侧的车门因撞击而严重变形,卡在门框上,怎么也打不开,宛如一个禁锢着死亡的牢笼,几个消防员正在用工具强力破开车门。
透过破碎的车窗,可以看到女驾驶员瘫倒在驾驶座上。她的身体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扭曲着,头部无力地歪向一边,长发凌乱地遮住了大半张脸。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已经干涸的血迹,顺着下巴滴落在衣服上,形成一片片暗红色的血渍。
车内一片狼藉,仪表盘上的指针早已停止转动,安全气囊弹出后又无力地耷拉下来,上面也沾满了血迹。座位上的皮革被划破,白色的填充物暴露在外,与鲜血混在一起,显得格外刺眼。地上散落着一些杂物,有手机、包包和破碎的化妆品,这些曾经象征着她生活的物品,此刻却成了这场悲剧的无声见证。
车外,不远处站着几个神情哀伤的人,应该是女驾驶员的家属。一位中年妇女瘫坐在地上,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地面,放声大哭:“我的女儿啊,婷婷…婷婷…”她的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绝望与悔恨。旁边的一位男士双眼无神地站着,身体微微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们流下来,他的脸上满是痛苦和自责,也许在后悔没有看管好自己的女儿,避免这场惨祸的发生。
云清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的仇恨并没有因为对方家庭的悲痛而减少半分,她的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着,可是人也死了,她一腔愤恨无处宣泄。
祁阳眉头紧皱,脑海中瞬间闪过可能出现的纠纷和扯皮场景,出于防备,他迅速拿起手机开始录视频,试图为云清留下可能有用的证据。
陈警官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地朝着肇事者的父母喊道:“受害者家属来了。”
中年妇女听到这一声呼喊,原本就脆弱的神经瞬间崩溃,她踉跄着向前几步,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受害者?我们也是受害者,我女儿都死了!!”那声音充满了绝望与不甘,仿佛要将内心的痛苦全部宣泄出来。
祁阳看着眼前这个崩溃的女人,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怒火,他咬着牙说道:“那也改变不了你女儿是肇事者,是凶手,对一个无辜的家庭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射向肇事者的父母。
女司机的爸爸听到祁阳的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他恼羞成怒地指着祁阳,吼道:“你拿手机拍什么?”
祁阳毫不退缩,向前一步,眼神坚定地盯着他们:“你们最好向云清鞠躬道歉,是因为你们的女儿,她失去了亲人,她才二十岁,人生才刚刚开始,就遭受了这样的打击,你们的痛苦不是她造成的,而她的痛苦却是你们的女儿造成的!”他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手中的手机对着肇事者的父母,镜头记录下了这充满火药味和悲痛的一幕。
赵得泉站在那里,面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微微跳动,他咬着牙,冷冷地说道:“这件事由保险公司处理,你们不要再找我们。”那语气强硬而决绝,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或松动,仿佛在他心里,女儿的死已经是最大的“损失”,至于给别人家庭带来的灭顶之灾,他全然不想负责。
祁阳听到这话,气得满脸通红,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字一句清晰而有力地反驳道:“保险公司?你女儿酒驾逆行撞人致死,关保险公司什么事?这是犯罪!是你们女儿的过错,必须给个说法!”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愤怒与不甘,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他的怒火而变得灼热起来。
赵得泉被祁阳的话堵得一时语塞,他长叹一口气,沉默片刻后,带着一丝不耐烦问道:“那你们要赔偿多少钱?”那神态仿佛在谈一笔生意,而不是在面对一条鲜活生命的消逝和一个破碎的家庭。
石红生在一旁眼神空洞,她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泪痕和绝望,喃喃地说:“赔他们什么?谁赔我女儿,一命抵一命,我女儿是成年人了,她的事,我们父母没有责任赔偿。”她的声音颤抖着,既有着失去女儿的悲痛,又有着对责任的逃避和推诿。
此时的云清,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只有她能看到赵婷的鬼魂正在迷茫地游荡在她自己尸体的周围。云清的心仿佛被千万根针同时刺痛,她缓缓回头看向父母的方向,却什么都没有,那一瞬间,她感到无比的孤独和绝望,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
“我爸妈和外婆的生命不是金钱能换回来的,今天我不想多说什么,法庭上见。”云清强忍着悲痛,在赵婷的鬼魂上打下灵印,以便事后找它报仇。然后转过头对祁阳说:“祁阳,走…找灵车要紧。”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坚定,在这混乱的局面中,努力保持着一丝理智。
现场警察和交警依旧在忙碌地穿梭着,警灯闪烁,对讲机里不断传出嘈杂的声音。还剩下一辆救护车静静地停在那里,等待着赵婷的尸体,他们需要在验尸之后出具死亡证明。
云清缓缓蹲在妈妈的身边,身体像秋风中的落叶一般不住地颤抖,她伸出手,轻轻地触摸着妈妈冰冷僵硬的手,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祁阳也默默地蹲在她旁边,看着云清抖着手指点开同城服务,心中满是心疼。云清一边哽咽着,一边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又像是在对妈妈倾诉:“不哭……不哭,先不哭……清清不哭,妈妈在这里……”那声音破碎而凄凉,让祁阳的眼眶也不禁红了起来。
祁阳实在不忍看云清如此痛苦,他轻轻地拿过手机,开始搜索白事、丧葬一条龙服务。云清此时已经沉浸在悲痛之中,她紧紧地抓着妈妈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抓住那已经逝去的温暖,她轻声问道:“妈妈,为什么我看不到你们?”你们的魂呢?都去哪里了?那声音充满了无助和迷茫,在这寂静的夜里,让人肝肠寸断。
祁阳在众多搜索结果中,看到了“殡仪馆火化,寿衣花圈,灵堂布置,法事,星城专业丧葬一条龙服务。益善园殡葬服务有限公司。”他略微思索后,对云清说:“就这一家吧,比较全。”然后拨通了联系电话。
电话接通后,祁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说道:“你好,益善园是吗?你们丧葬一条龙怎么收费?我这里有三位死者,你们人员和灵车够不够?”
“好的先生,节哀顺变!我们一般来说,基础的丧葬一条龙服务大概每人5000元至元之间 ,能满足遗体接运、简单仪式和基本丧葬用品等基本需求。如果选择中高端服务,如增加遗体整容、遗像制作、豪华灵堂布置、专业遗体化妆、高档悼念场地、专业礼仪服务等项目,价格可能会在2万至3万元甚至更高。”
“2到3万是吧?照最好的来,什么服务都要,包括法事一起五万块钱,你们能不能做?可以就速度赶来。”
“包括法事不行,要……一场法事要三五万,你五万块钱多加三万五,法事,殡仪馆火化的费用,所有的,我们全包了。”
“行,速度加微信,我的微信就是这个手机号码,我给你们发地址,记住是车祸,死者三位,两夫妻四十多岁,一位奶奶七八十岁。”
“好的好的,马上来!先生,你尽快联系墓地吧,我们也有介绍的,先不说了马上来!”
祁阳挂断电话,看着依旧沉浸在悲痛中的云清,暗暗发誓,一定要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