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府内——
三更时分,万籁俱寂。月光如霜,冷冷清清地洒在府邸的青瓦白墙上,将庭院分割成一片片明暗交织的区域。四下里没有一丝风,连平日里叽叽喳喳的雀鸟,都安静地蜷缩在巢中沉睡。整座府邸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静谧之纱所笼罩,沉睡在夜的怀抱里。
林芊芊趁慕容意熟睡时,偷偷走出房间。
她身着一袭素色寝衣,在如水的月色下,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她赤着脚,蹑手蹑脚地穿梭在长廊间,每一步落下都极为小心,生怕发出半点声响。
她的双眼在黑暗中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月光勾勒出她紧张又专注的神情。好不容易来到厨房,她轻轻推开那扇木门,“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她瞬间僵住,待确定无人被惊醒后,才缓缓走进厨房。
林芊芊来到灶台前,先将一包安胎药放在灶台上,然后轻轻打开药包。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她仔细辨认着里面的药材,“这是紫苏梗,能理气安胎……这是菟丝子,补肾益精,对胎儿稳固有益……”
她轻声呢喃着,每说出一种药材,脑海中便浮现出相应的药理知识。
辨认完药材,她开始生火熬药。火苗舔舐着锅底,发出轻微的“噼里啪啦”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锅里渐渐散发出一股独特的药香。那香味初闻淡雅,带着几分草木的清新,随后丝丝缕缕的药味愈发浓郁,各种药材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复杂而独特的味道。
药熬好后,林芊芊熄了火,将药罐端到一旁的桌子上。她微微俯身,鼻子凑近药罐,轻轻嗅着那升腾而起的热气。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又缓缓舒展开,试图将这独特的气味深深地烙印在记忆里。“这股带着紫苏清香,又夹杂着当归微甜的味道,可一定要记住了……”她小声喃喃自语道。
林芊芊手持药碗,目光凝在那碗色泽暗沉的安胎药汁上,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鼓足勇气。她微微闭眼,仰头将药汁倾入口中。
药汁刚触碰到舌尖,一股浓烈而复杂的味道瞬间在味蕾上炸开。
苦涩如同细密的针,迅速扎满整个舌头,紧随其后的,是当归那独特的甜腥味,二者交织,在口腔里掀起一阵味觉风暴。
她的眉头瞬间拧紧,五官都因这股味道挤在了一起。喉咙本能地抗拒着,可她还是强忍着,将药汁大口吞咽下去。
吞咽过程中,那股苦味顺着喉咙一路下行,鼻腔里也满是药味,让她忍不住想要作呕。好不容易咽下最后一口,她赶忙拿起旁边的清水,猛灌几口,试图冲淡嘴里那挥之不去的味道。
她紧紧抿着嘴唇,舌尖在口中来回搅动,妄图驱散残留的药味,然而那股味道却顽固地附着在舌头上。
她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回味的神情,心里默默想着,一定要记住这滋味,往后还有大用处。
林芊芊全神贯注地沉浸在安胎药独特的感官世界里。她轻阖双眸,鼻翼轻颤,如品鉴顶级香茗般,捕捉着药香里的每一丝微妙变化。
当药汁滑过舌尖,那浓郁的苦味瞬间绽放,似是黄连碾碎在口中,霸道地占据了所有味觉神经。但在这苦味之下,丝丝缕缕的甘甜悄然浮现,像是隐匿在暗处的精灵,若有若无,带着几分俏皮。
随着吞咽,药汁顺着喉咙淌下,温热的触感伴随那股独特的味道,一路滑入腹中。
她反复咂摸着,舌尖在口腔中不断探索,不放过任何一丝残留的味道。每一次回味,都让那味道在记忆里愈发深刻。良久,她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笃定,低声呢喃:“这味道,我记下了。”
林芊芊将药罐微微倾斜,那熬煮后的安胎药残渣淅淅沥沥地落在摊开的纸张上。残渣湿漉漉的,带着药草被煎煮后的软烂与独特色泽,有细碎的紫苏梗、呈粉末状的白术碎末,还有些被煮得膨胀的菟丝子。
她专注地盯着残渣,动作轻柔又谨慎,生怕遗漏任何一点,随后将纸张轻轻对折,再对折,仔细包好。
紧接着,她抬手撩起宽大的袖口,把包着残渣的纸包小心地放入其中。纸包稳稳地贴在她的小臂处,她微微活动了下手臂,确认不会掉落,这才放下袖子。
做完这一切,林芊芊缓缓直起身子,目光警惕地环顾四周。
月光透过厨房的窗户,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角落里的物件在朦胧月色下显得影影绰绰。
她竖起耳朵,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声响,除了远处传来的几声虫鸣,周遭一片寂静。
她迈出脚步,每一步都轻缓而沉稳,脚尖先着地,再缓缓落下脚跟,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
走到门口,她再次回头,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厨房门,侧身溜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