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最后一句话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找王半仙。
王半仙住在隔壁上河村,是个阴阳先生,还会算命,在我们这十里八乡很有名,被人称为半仙。
但我家跟王半仙从没交集,上过大学受过新时代教育的我,甚至很看不起这类搞封建迷信的人。
然而现在,唯一能救我命的,只有王半仙。
爷爷和爸妈的丧事还未来得及办理,因为巡捕那边说还需要进一步进行尸体检验。
我在第二天下午去找了王半仙。
因为我只有七天时间。
王半仙住在一个破落小院里。
我推开小院的门,却看到一个傻女人撵着几只鸡在院子里疯跑。
这是王半仙的傻闺女。
他这傻闺女跟他一样出名,据说这傻子一生下来,身上就长满黑色鳞片,后背还长着几个鬼脸,很是吓人。
有人说这傻子前世是个大奸大恶之人,前世恶果今世背,终被恶果折磨而死。
此刻,正在撵鸡的傻子,一抬头看到了我。
她又肥又丑,身上还带着一股恶臭。
“嘿嘿,嘿嘿……”傻子突然大笑着朝我扑来。
我眼疾手快往旁边一躲。
噗通,傻子摔了个狗吃屎,顿时呜呜大哭起来。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堂屋的门被打开,听到动静的王半仙走了出来。
“青梅,别闹,快起来……”
傻子虽傻,却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青梅。
这名字用在她身上也是白瞎了。
傻子很听王半仙的话,她咕噜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安安静静的坐在屋檐下的一个小板凳上。
我长松了口气。
“你来了。”王半仙看了我一眼,那淡然的眼神似乎早料到我会来。
“王爷爷你救救我吧,我家被……被阎王索命了。”我说道。
他摆摆手示意我不必多说,然后他叹息一声。
“唉,你家这一劫终究还是躲不过呀。”
他抬头看我。
“想活命不?”
“想,当然想。”我心说废话,难道不想活,我还想死吗?
他点点头,抬手轻轻捋着胡子,一字一句的说道:“想活命也很简单,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他却把目光转向坐在屋檐下的傻子,悠悠的吐出四个字。
“娶我闺女。”
“额……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娶我闺女。”他抬手指着傻女人:“娶她,才能保你的命,明白不?”
我彻底蒙圈。
不是,这,这跟傻女人有什么关系?
王半仙却有些不耐烦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明白话呢?娶了我闺女才能保住你的命,只有我闺女能化解阎王索命。”
我还是懵。
“行了,就这么办吧,这也是你爷爷的意思。”
我爷爷的意思?难不成我爷爷也让我娶这个傻子?那怎么可能,我爷爷已经死了。
见我一脸懵逼,王半仙轻咳两声。
“你爷爷那老东西可不简单,他早知道阎王要来索命,所以提前做了一些准备。”
“要不然你以为你能活下来?”
我脑袋嗡的一声,突然响起那条狗,最后关头要不是那几声狗叫,我妥妥的会被那男人砸死。
“那条狗……”他又看了我一眼。
“民间说阎王怕狗,其实并不准确,因为并不是所有的狗都让阎王惧怕,阎王怕的只有一种狗,哭魂狗。”
“你爷爷养的那条就是哭魂狗,平时不叫,如果叫了,那就是在哭魂,哭魂狗,狗哭魂,阎王手下也留人。”
我想起那人本是要砸死我,是爷爷抢在我面前,先一步被那人砸死,他是在拖延时间,拖延到哭魂狗叫的时间。
因为这样才能保住我的命。
“但也只是暂时保住你的命而已,因为阎王索命,绝无活口,他还会再来的。”
“要想长久的保住你的命,只能娶我闺女。”
“当然,你可以拒绝,如果你想死。”
一时间我陷入两难,我不想死,但我也不想娶一个傻子。
娶妻乃人生大事,如果娶了一个傻子,那我这一辈子不就完了。
我未来的妻子不说是白富美,但至少是我喜欢的。
可是再一想,我特么连命都快没了,还谈什么未来,先保住命再说吧。
“你们李家做过大孽,而我闺女身背恶果,你们俩结合,这叫以毒攻毒,晓得不。”王半仙又说道。
我心一横。
“好,我娶。”
“好,那你回去准备准,七日后,给你俩举行婚礼。”王半仙说完就进了屋。
而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上平镇。
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
“听说了吗?老李家那小子要娶媳妇了,娶的是王半仙的傻闺女,稀奇事儿啊。”
“这小子家人都死光了,他还有心思娶媳妇儿?”
“娶媳妇也就算了,还娶一个傻子?这小子脑子莫不是坏掉了吧?”
可他们哪里知道我心里的苦?要不是为了活命,我能娶一个傻子?
我心中长叹,却又无可奈何。
第七天,我和傻子的婚礼在我家举行。
我家人尸骨未寒,院子里还搭着灵棚,而我却和一个傻子拜堂成亲。
太特么荒唐。
这场婚礼也成了全村人眼里的笑话。
只有傻子喜气洋洋。
她穿着大红喜袍,涂脂抹粉,却显得更加臃肿可笑,丑陋不堪。
入夜后,所有人散去,王半仙也走了,他临走时交代我:“今晚阎王还会再来,你要沉住气,有青梅在,一切可破。”
我看着那个丑陋又恶心的傻子,心说,她真能救我的命吗?
我和傻子坐在桌前,两颗大红蜡烛,忽明忽暗。
她对着我嘿嘿傻笑。
“傻哥哥,傻妹妹,嘿嘿嘿嘿……”
我有苦难言,有一瞬间觉得娶这么个玩意儿,还不如死了。
到了半夜,院子里传来声响。
一阵阵阴风吹的窗户啪啪直响。
我透过窗户变外一看,头皮一阵发麻。
一个穿黑皮袄,头戴皮帽的男人正站在院子里。
一阵诡异的声音传进我的耳膜。
“阎王索命,绝无活口,今晚,最后一个了。”
伴随着那恐怖的声音,我听到吱呀一声门开了,瓜皮帽男人走了进来。
我吓得双腿直抖。
傻子却坐在那嘿嘿傻笑,
“来了,来带人走哇。”瓜皮帽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看到他袖口中鼓囔囔的装着那把锤子。
我想起那晚爷爷和爸妈的死, 一种恐惧将我笼罩。
男人在桌前坐下,阴恻恻的盯着我。
“没酒没肉,不好走哇。”他说道。
我僵硬的站起身,把提前准备好的酒肉拿出来摆在桌上。
忽然,又一阵阴风吹来。
啪……哗啦……窗玻璃镜直接被震碎了。
我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身体顿时一抖,窗外的院子里,竟然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
他们全都穿着黑皮袄,戴着瓜皮帽,手中拿着锤子。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会?怎么会有这么多瓜皮帽男人?
不是只有一个吗?
这不会是幻觉吧?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
果然,像复制人一样,同样的瓜皮帽男人足有上百个之多。
而最诡异的是我眼前这个。
此时他依旧坐在那里阴测测盯着我。
“你吃啊。”他指了指满桌的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