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老华夏大地的陕右之地,有一位令人称奇的某公。他出身不凡,乃是辛丑年高中进士的贤才,然而其声名远扬却并非仅仅因为这科举功名,而是他那超乎常人理解的奇异能力——能清晰记起前世的种种经历,仿若前世今生的界限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层薄纱,轻轻一捅便可见其背后的隐秘过往。
某公常常在静谧的月夜,或是围炉夜话的暖阁之中,向挚友亲朋缓缓道来那段不可思议的前世记忆。前世的他,是一位手不释卷、一心向学的读书人,在岁月的长河中默默前行,却不想命运的轨迹在中年便戛然而止。身死之后,他的灵魂脱离了尘世的躯壳,悠悠荡荡地飘入了那神秘而阴森的冥府之地。
冥王的大殿庄严肃穆,却又透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殿中巨大的鼎里,热油翻滚,咕噜咕噜地冒着泡,似是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与折磨。四周摆放着各式各样、造型狰狞的刑具,每一件都沾染着岁月的斑驳与阴森的气息,与世间流传的恐怖冥府景象如出一辙,让人望而生畏。在大殿的东隅角落,静静矗立着几个木架,上面随意搭着猪、羊、犬、马等各类牲畜的皮毛,毛色黯淡,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仿佛在等待着它们新的“主人”。鬼吏们身着黑袍,面色冷峻,手中紧握着那决定众生命运的名册,一个个点名宣判。被点到的鬼魂,无不面露惊恐之色,有的被判定罚作负重的马,有的则要沦为蠢笨的猪,随即被小鬼们粗暴地剥去衣物,从架子上扯下相应的皮毛,狠狠地披在他们颤抖的身躯之上。
很快,便轮到了某公。冥王那威严而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这个人,依其前世善恶,应当转世做羊。”话音刚落,一个小鬼迅速从架上拽下一张白羊皮,带着一股劲风,用力地按在了某公的身上。羊皮刚一触及肌肤,便似有了生命一般,紧紧地贴附上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旁边一位负责记录生平善恶的吏员匆匆上前,微微躬身,神色恭敬中带着一丝急切,说道:“大王且慢,此人曾在世间救过一个人的性命,此等善举不应被忽视。”冥王听闻,神色微微一动,抬手示意鬼吏查阅那厚厚的生死簿。鬼吏们迅速翻动着簿册,纸张沙沙作响,不一会儿便找到了某公的记录。冥王接过生死簿,仔细端详片刻,而后指着簿子上的记载,展示给周围的鬼吏和鬼魂们看,大声说道:“既如此,那就免去他做羊的惩罚吧。虽说他生前恶行亦有不少,但这一善举犹如黑暗中的明灯,足以赎其部分罪孽。”小鬼们领命,立刻动手去拉扯某公身上已经黏住的羊皮。怎奈那羊皮就像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纹丝不动。两个小鬼对视一眼,咬咬牙,一左一右地抓住某公的手臂,另一个小鬼则上前按住他的胸膛,三个小鬼一起发力,使出浑身解数拼命撕扯。某公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仿若千万根钢针同时扎入肌肤,那痛苦深入骨髓,难以言表。羊皮在强大的拉力下,被扯得一片片断裂,发出令人心悸的撕裂声,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大片的羊皮顽强地黏在身上,无法完全脱掉。经过一番艰难的挣扎,终于,羊皮被扯下了大部分,然而靠近肩膀的地方,仍然顽固地黏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羊皮,任小鬼们如何用力,都无法将其取下。
时光流转,某公转世重生,再次降临人间。但那前世的印记却如影随形,他的背上不知何时开始,长出了一层洁白的羊毛,如同冬日的初雪般轻柔却又刺眼。家人惊恐万分,寻遍了名医良方,每次剪掉那羊毛后,没过多久,便又会倔强地重新长出来,仿佛是前世的罪孽与恩情交织而成的不灭印记,时刻提醒着他那段神秘而痛苦的前世经历,也让他在这新的一世中,对善恶因果有了更深层次的敬畏与思索,不知在这新生之中,他能否凭借着前世的教训,在善与恶的道路上做出更正确的抉择,摆脱那前世羊皮的阴影,寻得真正的解脱与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