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有名字吗？”
颠簸的道路上，楚风一边掌着古董一样货运卡车的方向盘，一边和坐在副驾驶上的小姑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至于那个站起来跟他差不多高的年轻男子，则是被他安置在了后面的车厢里，虽说手上和脚腕处的铁链已经给他松开了，但脖子上的电磁项圈都没有取下来。
在这个废土上，对待任何人都保留一份戒备心，不会有错。
虽说楚风把他们买下来后，并不会跟其他的奴隶主那样拿去当炮灰或者诱饵，但总也要防范一点。
小姑娘点了点头，声音很小的说道：“回主人的话，我没有名字，我只记得自己好像姓陆。”
“姓陆？”
楚风转头看了看经过清洗后小姑娘的五官，倒确实是东亚面孔。
“那你多大了？是怎么变成奴隶的？”楚风说话很直接。
“十五。”小小的身体缩成了一团，用满是颤抖的声音说道：“是因为.......因为掠夺者。”
“已经十五岁了吗？”楚风有些不相信的重复了一句，心想也可能是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才导致她的身体发育如此迟缓。
而在听到掠夺者这三个字后，他也就没再接着问下去了。
废土客沦落为奴隶也无外乎天灾人祸那几个原因，被天灾摧毁家园，已经算是比较幸运的了，有时候甚至还能一家团圆的投靠到某个农庄去当农奴，掠夺者才是其中最残忍，也最不可被原谅的。
\"后面那个，是你的亲人吗？你的哥哥？\"
楚风将话题转移到两人的关系上，那个瘦瘦高高的年轻男子，一直护着她，总归是有点关系的吧。
怎料小姑娘却是摇了摇头道：“不是的，主人，但其实我已经把他当成亲人了，就像亲哥哥一样。”
“他保护过你很多次吗？”
“是......每一次。”
“你问过他吗？为什么每次都要保护你？”
“问过。”小陆鼻尖酸酸的道：“他比划着说，我和.......他的妹妹一样大。”
“他的妹妹？”
“嗯，被掠夺者杀害了，和我一样，全家人都死在了掠夺者的枪口下。”小陆抹着眼泪道。
楚风听闻这话，看向她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怀疑，但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长长叹了口气，握着方向盘的手力气更大了。
而两人间的话题总是这么沉重，所以驾驶室里很快就会陷入长久的沉默。
两个小时后，战损版的货车停在了楚家小吃屋的前面，楚风带着新买来的两个帮手向上推开了卷闸门。
“以后这儿就是你们工作的地方了。”
楚风回过头来，看着两人麻木的目光中慢慢浮现出来的疑惑，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他们说明一些情况。
“我买你们过来，当然是为我做事的，可能会有一点累，但是绝对没有生命危险。”稍稍停顿了一下后，他又接着道：“我除了会为你们提供吃饭和住宿之外，还会额外的支付给你们相应的报酬。”
不会说话的哑巴听闻这话，看着楚风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心中的疑惑似乎越来越多了，但又开不了口。
“报酬？主人，什么是报酬？”小姑娘瞪着眼睛问道。
“就是你们帮我做事，我会给你们相应的筹码，你们可以自由支配的筹码，懂了吗？”
“可我们不是主人买回来的吗？有吃的有睡的能活下去我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实话说，小姑娘此刻已经有些惶恐起来了。
原本在奴隶市场的时候，她只是鼓起了勇气，想在生命的最后一次选择当中更加的主动一点。
她不想再被动的等下去了，像她这样子瘦瘦小小的个子，根本就不会有买主会正眼看一下。而即便她再长大一些，哪怕只是稍稍有一点女人味，也会被奴隶市场中那些最底层的饿狼们群而分之，完全沦为肮脏的泄欲工具，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样的经历，她已经亲眼在奴隶市场的那些姐姐们身上见证过了。
反正都要死了，那在死之前大胆一点又何妨呢，至少在死亡这件事情上，能让他自己做一次主吧？
直到她看见了一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出现在了奴隶市场之中，他很年轻，也很英俊，但最主要的是，他的神态与周围那些人全都不一样。
她第一次看见来奴隶市场出现的买主，目光中竟然带着几分怜悯，甚至还有一点愤怒。
这一定是个温柔的人，至少也应该是一个有良知的人。
她这么想的，然后向那个方向伸出了已经虚弱无力的手。
原本能被买下她就已经很满足了，可现在这个人竟然还告诉她，帮着做事不仅能有饭吃，有地方睡，而且还能有报酬。
这可能吗？
奴隶本来就是属于奴隶主的财产，这听起来就像家里养的猫突然某一天站了起来，一个爪子叉腰，一个爪子伸出来向主人要零花钱一样，因为它可以自己去买猫条了。
她甚至都害怕，这其实是一种考验，如果自己没有表现的足够忠心足够虔诚，就会被立刻转手卖出去。
所以，在面对主人审视的时候，她只能一个劲的拼命摇头道：“我们本身就是主人的财产，我们根本不需要报酬，只要能活下去，我们就能满足了，我们吃的很少，真的！”
一边说她还一边扯着旁边哑巴的胳膊，似乎是想要后者赶紧表现出虔诚的态度。
楚风见状，轻轻叹了一口气。
自己明明只是想对他们好一点，没想到倒是吓着她了。
“算了，一步一步来吧。”楚风停顿了一下，再次缓缓开口道：“以后我就叫你小陆，至于你呢……叫哑巴也不好听，名字呢你又不说，话说你到底有没有名字？”
面对楚风的再次询问，先前一直没有任何回应的年轻人，此刻终于缓慢的摇了摇头。
“哦，还没傻呢！”楚风见对方第一次对自己的话有了回应，也不由得调侃了一句，然后又接着说道：“那你以后就叫九月吧，正好现在也是九月，咋听着像女人名字呢，算了，还是叫你老九吧……”
楚风摸了摸下巴，见对方似乎并没有反对，也就把这事定下来了，最后还不忘强调了一句：“不管什么时候，你们都要叫我老板，不要再叫我主人，我可没半点兴趣当奴隶主，希望你们以后也不要再把自己当成奴隶。”
说完，他又敲了敲小姑娘脖子上的电磁项圈，道：“这东西等以后你们真正认同了自己的身份，我自然会将它取下来的，至于现在，带着也是对你们的一种保护。”
小陆听闻这话，狠狠的点了两下头，用十分细微的声音说道：“主人放心！这东西我们一直戴着也可以的，不需要取下来，我们会很乖的，一定不会逃走的……”
楚风赶紧打断了她：“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叫我老板，别叫我主人。”
“遵命，老板……”
其实刚才那话楚风说的也没问题，现在不给他们取下脖子上的电磁项圈，的确有自己还在提防着他们的原因，但同时也和巨石城内的政策有关系。
如果奴隶主在外不能有效约束奴隶的行为，从而造成对他人的伤害或公共场所秩序的影响，任何人都有权利将奴隶当场格杀。
就像21世纪城市里遛狗必须牵绳的政策一样，那一副套在狗身上的绳子，束缚住了它们的自由不假，但也的确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它们的安全。
等到他们俩真正从心底里否定了自己的奴隶身份，心理上真正成为自由民的时候，如果还对自己忠诚不二的话，他当然会替他们解开这层束缚，彻底恢复自由身。
“这是一个小吃屋，以后会卖各种各样的食物，你们在这里工作，当然也可以在这里吃饭。”楚风停顿了一下后，挠着后脑勺道：“至于住的地方嘛……”
他此刻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压根就没准备这个，总不能让他们去自己的豪华公寓里面住吧。
“其实我们住在这里，也完全没有关系的。”小陆及时开口，想要化解楚风的尴尬。
“不行不行，吃住得分开，客人会很在意这个，知道吗？”
楚风直接否定了她的想法，并给出了充分的理由。
想了想后，在老九和小陆两人忐忑的眼神中，他挥了挥手道：“现在去给你们在附近找一个住的地方吧，正好我也需要再买一个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