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他们才发现,原来这座破败的建筑曾是座三层的东正教堂,而如今已经被迅速改造为战地医院。
那座高耸的教堂塔尖,在暴风雪的掩映下依旧能隐约看见,但大部分的窗户已经被打破,残存的玻璃在风雪中摇曳不定,显得更加苍凉。
门口停着的不仅有几辆装甲突击车,它们的外形坚固,涂装已经因为长期暴露在战火中变得斑驳,但依然发挥着快速机动的作用,随时准备投入更激烈的战斗。
除此之外,还有几辆卡玛斯-4310卡车,它们背上装载着各种补给和医疗物资,车厢里堆满了急需的弹药、干粮以及药品,显得异常沉重。
最为显眼的则是几辆装甲医疗车,它们的装甲外壳被多次炮击的痕迹几乎刻画成了战场的标志,但依然承载着无数被救治的伤员。
然而,曾经坚不可摧的这些装甲车辆,现在却被哈夫克炮兵的猛烈火力摧残得面目全非。
几辆装甲突击车已经被直接击中,车身扭曲,散发着烧焦的铁味。
炮弹的爆炸将车身炸裂,剩下的只是一堆被积雪覆盖的废铁,犹如战场的无声见证,冷冷地提醒着每一个经过的战士:战争的残酷。那层被积雪染白的铁锈,仿佛为这片土地的伤痕涂上了最后的寒冷。
GtI特战干员们不停地进进出出,紧张且有序地运送着伤员。
每一名干员的眼中都透着疲惫,但他们依旧保持着冷静与高效。
手中紧握的武器与被急救包包裹的伤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战场与救援永远难以分开。
担架上的伤员大多都是危重者,身上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鲜血与碎肉交织,甚至连生命的气息也变得微弱不定。
每一名伤员的面庞或许都是年轻的,或许都有着自己的家庭和梦想,但此时他们的命运已深深镶嵌在这场无情的战斗中。
门口守卫的几名特战干员站得笔直,尽管他们的手臂或躯干上都缠着纱布,明显是受了伤,但他们的目光依然坚定,手中依旧紧握着枪械。
即使连轻伤员也不得不继续坚持,他们知道,在这种极端的战场环境下,任何一丝松懈都可能带来更大的威胁。
他们身上散发着一种无畏的气息,就像这座被战火洗礼的教堂一样,见证着无数生死的抉择。
担架上的大部分伤员几乎已经没有生还的希望,身体的伤口深到令人无法直视,许多伤员已经没有了完整的面容,肉体的碎片散落在担架上,鲜血不停地渗透着布单。
抬着这些担架的医护人员和特战干员们,虽然表情严峻,步伐沉重,但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异常熟练与迅速。
许多医护人员的制服上已渗透了血迹,有的甚至有着明显的轻伤,但他们依旧坚守岗位,默默为伤员争取最后的救治机会。
尽管环境极其恶劣,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与硝烟的味道,但每一个在这座战地医院前忙碌的身影,都让彼得罗夫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敬意和沉重的责任。
战场上的每一场救援,或许都会成为生死之间的一线希望。
彼得罗夫带着特种兵们走进了战地医院,迎接他们的是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和混乱的场面。
医院一楼的走廊显得异常狭窄,几乎无法容纳更多的担架和医护人员。
数十名危重伤员躺在急救床上,身上血迹斑斑,有的刚刚摆脱了死亡的威胁,躯体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渗血,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有的伤员则在等待着抢救,眼神中充满了求生的渴望;而有些伤员已经悄然断了气,身体呈现出一种冷硬的静止状态,脸上仍挂着未曾完成的痛苦表情。
这一切让人感到窒息,仿佛每一秒钟都有生命在这里消逝。
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医生们面色沉重地抬出一名刚刚完成手术的伤员,血迹斑斑的床单下隐约可见其身体的重创。
随着手术室的门关上,年轻的女军医官茉剑也走了出来,脸上写满了疲惫。
她的白大褂上满是鲜血,原本整洁的衣服此时早已被血液浸透,手套上也粘着厚重的血迹。
她疲惫地弯腰准备伸个懒腰,想要稍微放松一下紧绷已久的身体,然而当她抬起头的瞬间,目光与门口的彼得罗夫四目相对。
她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的神情,瞬间冲了过去。
“叔叔!”茉剑几乎是扑到了彼得罗夫的怀里,满脸的泪水和疲惫都瞬间化为激动的情感。
她从未想过,在这血腥和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会突然遇见亲叔叔。
彼得罗夫愣了一下,但很快稳稳地抱住了她,他感受到她全身的疲惫和压力,却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波动。
他没有在意侄女身上层层叠叠的血迹,平静地询问她:“叶卡捷琳娜宝贝,你怎么会在这里?”
茉剑松开了他,抬起疲倦的脸庞,眼中带着几分沉痛和坚决。
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讲述这一段血与火的故事:“普斯科夫军医院在不久前沦陷了,敌人从四面八方包围了整个城市。我们只能组织撤退,沿途经历了无数次激烈的冲突。我们最终撤到了科尔松小镇,可是没有想到,敌人的围攻比我们预料的更加猛烈,整个小镇也被围困了。”
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痛苦和愤怒,但依旧坚定。
“接下来的日子是地狱般的血战,敌人从四面八方猛攻,连天空也被他们的炮火占据。我们虽然顽强抵抗,但伤员的数量也迅速激增。这里的每一秒钟,都是生死之间的选择。”
她低下了头,脸上浮现出几分沉痛,“很多兄弟姐妹都倒在了战场上,医院也几乎变成了一个死神的聚集地。没有时间让我们休息,我们只能不断地抢救伤员、治疗伤口,尽管每个人都心力交瘁,但仍旧没有人愿意放弃。”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茉剑顿了顿,抬起头看着彼得罗夫,眼中透露出一丝渴望,“叔叔,你来了,或许能给我们带来一些希望。”
彼得罗夫默默地看着侄女,他知道她在这场无休止的战争中,已经经历了太多的苦痛与挣扎。
他拍拍她的肩膀,语气十分坚定:“你们的坚持已经是最大的勇气。我会在这里帮你们的,尽一切可能,至少给你们一个喘息的机会。”
茉剑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知道,在这场没有尽头的战斗中,家人的到来是最宝贵的慰藉,而彼得罗夫的承诺,将成为她继续坚持下去的力量。
茉剑目光紧紧锁定在彼得罗夫身上,见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斟酌该如何开口,便又急切地追问道:“叔叔,为什么你会带人出现在这里?你们是怎么到这儿的?”
她清楚地知道,战局已十分严峻,能赶到这里的每一支援军都无比珍贵,但彼得罗夫的出现,却仍让她充满了疑问。
彼得罗夫低下头,思索片刻,似乎在努力回忆一路上的艰辛与曲折,终于开口道:“我也是阿尔法部队的指挥官,带着其中一支支队空降到了普斯科夫前线。我们原本是为了支援GtI部队的,他们正在奋力抵抗哈夫克的主力部队进攻。我们的任务就是前往前线,提供必要的支援,帮助他们稳住阵脚。”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苦涩的笑了一下,“可没想到,敌人的兵力实在是太强了,哈夫克的主力简直如潮水般汹涌而至,GtI方的几道防线相继被突破,根本无法抵挡住他们的攻势。”
茉剑静静听着,心中默默揣测着那场激战的惨烈程度。彼得罗夫继续说道:“从里加湾一直到普斯科夫,GtI的北部防线彻底崩溃,整个前线陷入了混乱。没多久,敌人便将我们的退路切断了,连撤退的方向都变得模糊。那时,我带领的特种兵支队已经损失惨重,我们不仅要应对敌人的进攻,还要兼顾防守,避免被彻底包围。”
“但问题并不止于此。”彼得罗夫的眼中闪过一丝疲惫,“我们一路撤退,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只能在暴风雪中强行行军。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恶劣。风雪弥漫,能见度极低,整个人几乎被寒冷和疲惫吞噬掉了。”
茉剑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心里不禁为叔叔担忧。
她知道,战场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生死攸关的风险,她紧张地等着彼得罗夫继续讲下去。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一条情报。”彼得罗夫的语气变得低沉而坚定,“科尔松小镇依然在GtI的掌控之中,虽然他们已经被哈夫克重重包围,敌人试图将其彻底击溃。但出乎我的意料,GtI依然顽强地支撑着,未曾完全陷落。我得知这个消息时,已经没有太多选择了。”
彼得罗夫的脸色变得更加沉痛,“我知道,科尔松小镇若是失守,整个战局可能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于是,我决定不顾一切地带人赶来,尽力帮助他们守住最后的阵地。”
茉剑的心头一震,终于明白了彼得罗夫此行的深远意义。
她眼中闪过一丝敬意,轻声说道:“叔叔,你的选择太艰难了。但你带着特种兵前来,就是给了我们最大的希望。”
她深深看了彼得罗夫一眼,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多么困难,自己也绝不会轻易放弃。
彼得罗夫轻轻拍了拍侄女的肩膀,眼中带着一丝坚毅:“在这种时候,每一分坚持都是胜利的希望。我不能让我们的人,或者是科尔松小镇的战士们在这场战斗中孤立无援。”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转向远方的战场,“我们必须把这里守住,为了所有人,也为了我们的未来。”
彼得罗夫站在茉剑的床前,眼神凝重,语气低沉地问道:“大红楼要塞应该往哪边走?还有……”他顿了顿,目光微微一转,深深看了茉剑一眼,“我的侄子深蓝,他在哪里?”
茉剑轻轻叹了一口气,指了指远方的一条隐约可见的雪路:“大红楼要塞就在那个方向,过了这片树林,往右走,沿着雪道继续前行,应该很快就能看到它。”
她略微停顿,眼神变得更加柔和,“至于深蓝弟弟,他就在要塞内部,参与了防御工作。现在的形势很危急,他和其他特战干员一样,正在竭力守护那座要塞。”
彼得罗夫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他知道,深蓝是他非常疼爱的侄子,深蓝的能力虽然出众,但在这样的战场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危险。
他和茉剑依依不舍地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没有多说什么。
茉剑深知,这一别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再见不到彼此,甚至没有再见的机会。
“保重。”茉剑终于轻声说道。“叔叔,一定要多加小心,战场上子弹不长眼睛。”
彼得罗夫沉默地点了点头,转身踏上了回程的路。
茉剑目送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心头一阵沉重,深知这条路注定不会轻松。
她回过头,迅速换上了另一副面容,冷静地回到手术台前,迅速开始为一名新到的危重伤员进行手术。
她的每一刻都必须全神贯注,因为她知道,这些战士的生命可能会在瞬间消逝,而她的每一刀都决定着他们的未来。
彼得罗夫带着特种兵们重新回到了冰雪覆盖的外界,暴风雪的冷冽再次扑面而来,几乎让人无法睁开眼。
尽管身体被厚重的防寒装备裹得严实,但寒气依然渗透进骨髓。
他们步伐坚定地踏进了雪中,前方的道路因暴风雪的肆虐变得几乎无法辨认,雪花像刀片一样刮在脸上,空气中的寒气让每一个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走了接近一千米,彼得罗夫的视线终于穿透了风雪,远远地,他看到了那座残破不堪的大红楼要塞。
要塞的轮廓在暴风雪的掩盖下显得模糊不清,然而它那千疮百孔的样子,却清晰地传达着无尽的死气和绝望。
外墙几乎被炸毁,只剩下零散的废墟和被积雪覆盖的墙砖,荒凉而又冷酷。
彼得罗夫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中泛起一阵苦涩的波动。
走近后,他看到周围的道路上积雪厚重,几乎与地面平齐,而小广场上更是布满了深深的炮弹弹坑。
那些弹坑中已经凝固了黑色的血迹,周围散落着无数的尸体、残破的装备以及一些烧得发黑的金属残骸,散发出浓烈的硝烟味。
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燃烧物质的味道,眼前的景象无不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最令他触动的是,小广场中央,依稀可见的十几辆装甲车残骸,它的的铁皮表面被炮火烧得布满了焦黑的痕迹,原本钢铁般坚固的外壳已经变形,成为一堆堆焦土。
尸体和血肉残骸被风雪掩埋,几乎没有一个战士能完整地躺在那里,他们的遗骸与这片土地、这场战争紧紧相连,成为了这片废墟的一部分。
彼得罗夫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他深吸了一口气,坚定了脚步,目光锁定在大红楼要塞的方向。
无论面前的景象如何残酷,他知道,自己和手下的特种兵们必须继续前行,去抵抗、去守卫,直到最后一刻。
走过那扇多次被炸毁后又用速凝混凝土和装甲钢板加固的沉重大门,彼得罗夫终于踏入了这片充满死亡气息的废墟。
大门前的地面依旧深深凹陷,裂缝中散发着一股焦土的气息,碎石和钢铁残片四散,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
向前走去,彼得罗夫的眼睛已经不再能避开眼前的景象:遍布的尸体和残骸。这里曾是战斗的最前线,每一寸地面都刻满了血的痕迹和生命的代价。
穿过那片混乱的大厅,他终于看到了他一直在寻找的人——深蓝。
侄子正站在那里,身形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坚定。
深蓝穿着那套已经受到严重损伤的m-5 Relink '神盾'脑控外骨骼作战系统,外骨骼的某些部件已经出现了裂痕和烧焦的痕迹,显然这套装备在激烈的战斗中经历了巨大的压力。
头盔下,他的笑容灿烂,似乎没有什么能压倒他那份乐观和坚韧。
尽管他穿戴的装备和外部环境充满了破败感,但那份笑容依旧显得格外耀眼。
在深蓝的身旁,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眼神凌厉的军官——红狼。
彼得罗夫看向红狼,瞬间认出了这位英勇的指挥官。
红狼的面容严峻,穿着破旧但仍然整洁的战术装备,胸前的勋章和标识在破碎的光线中显得格外鲜明。
当彼得罗夫走近时,红狼和他对视了一眼,迅速敬了一个军礼。
彼得罗夫也迅速双脚并拢,以同样的方式回礼。
随后,红狼伸出手,和彼得罗夫紧紧相拥。
两位经历过无数战斗的战士,在这一刻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有沉默和那种在战火中结下的深厚情谊。
“彼得罗夫,感谢你能来到这里。”红狼说道,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你的侄子深蓝,他是我手下最优秀的战士之一,这几天的战斗中,他一直都在前线冲锋,展现出了非凡的勇气和能力。他是一名杰出的GtI特战干员。”
彼得罗夫看着深蓝,眼中满是自豪与关切。“我一直知道他是个勇敢的孩子,但没想到他在战场上这么出色。”他顿了顿,转向红狼,轻声说道,“我曾听过你的名字,红狼少校,传闻你曾在北非执行过许多危险的任务,身经百战。”
红狼微微点头,露出一抹苦笑。
“北非的日子确实不轻松,但那里的战斗教会了我很多。无论是面对沙漠的酷热,还是在敌人的包围中生死一线,都是对我们的极限考验。现在,我和我的队伍已在这里,和你们并肩作战。”
彼得罗夫点点头,心中对这位曾经在北非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的军官充满了敬意。
他知道,红狼不仅仅是一名扛着银色少校肩章的美国陆军军官,更是一个在无数生死考验中锤炼出来的优秀GtI特战干员,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指挥能力和领袖气质。
两人简单交换了几句,彼得罗夫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深蓝的身上。
侄子在这片废墟中坚守了这么久,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和乐观,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将他打倒。
彼得罗夫深知,这份勇气与决心是他们这一代战士最宝贵的财富,也是他们在未来更加艰难的战斗中所需的力量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