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新雨一边想着韩婶家的事一边往回走,不自觉的叹气,一团团的白雾从她嘴间鼻间滚出。
她踩着硬邦邦的地去家后面的小河看了看,小河已经逐渐开始化冻,有一些细小的水流声,山谷里静悄悄的,时新雨在岸边站了站,很快被冻得打了个冷颤。
化冻了就好了,冬天遇到难事总是分外难熬,等春暖花开了,一切都会越来越好,时新雨想着三凤,慢慢琢磨着。
到家之后她在堂屋外跺了跺脚,把雪水泥水留在她和十安编的草甸子上面。
西厢房里还是暖烘烘的,十安正坐在炕桌前旁整理自己抄的书。
时新雨早就发现十安除了在赵先生家抄学文章,还偷偷的把各类药草的样子分门别类,描画的清清楚楚,边上写着药草的名字、俗名和功用。
时新雨只装作不知道,从不过问,只把桌角的那摞素纸补的高高的。十安应该也是担心自己年少所学全都忘了吧。
自初二天放晴了之后,本以为温度会逐渐回升,时新雨想着要不把地翻一翻。
谁知道初五气温急转直下,一早上又开始飘雪花,天阴沉着。
十安去厨房抱木炭回来被冻得鼻子都红了,气温太低,根本出不了门。
两人对坐在窗前的土炕上,时新雨让十安拿了几张素纸,对折裁成了小块,用毛笔标上扑克记号,教他掼蛋。
十安果然聪明,时新雨只讲了一遍规则,又带他玩了两圈,他就时不时能从自己手上赢下几把了。
窗外大雪纷飞,万物寂静,屋檐下挂了一排整齐的冰溜子,河里已经一层层冻得结实。
屋内炉火熊熊,温暖扑面而来,炕桌上的杯子里是时新雨煮的红糖红枣茶,冒着热气。
两人在屋内炸的不亦乐乎,不时爆发的笑声好像能把屋顶掀翻。
“十安,你是不是能看到我的牌”
“姐姐,别耍赖了,不然我背过身去”
“快进贡,上把我赢了。。。”
就这样两人猛一抬头看窗时,天已经快黑了,外面银装素裹,远处的山脊又是一片雪白。
就这样一直到初十,大雪白日下,晚上停,屋外寒风冷冽,到处冻得都是冰坨,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时新雨通过窗户看向远方的山脉,比她前世在川西看到的雪山四姑娘山也毫不逊色,虽然山峰没有这么高耸,但那时高反又下雨,哪有现在在暖烘烘的屋子里舒服。
两人躲在屋内打掼蛋、猜灯谜、古诗接龙,甚至玩起了24点。
最后在房内待得实在烦了,从东屋溜达到西屋,十安倒是不着急,教他什么新鲜玩意都兴致勃勃的,很少见他如此开怀。
时新雨甚至带着他来了两套记忆中的帕拉梅拉刘畊宏,仿佛回到了一段特殊的岁月。
直到正月十二,时新雨早上起来发现雪停了,天空碧蓝如洗,阳光透过树林,将修长的树影投射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像一幅留白的中国画。
空气中还带着干冷的味道,但太阳出来了。
两人戴着棉帽和棉手套打算围着院子外面绕几圈。
两人出了门就往之前捞鱼的方向走,光秃秃的地被冻得梆硬,两旁的树枝上是亮晶晶的雪花。
到了河边一丝水声也没听见,走近一看整个河边已经冻上了。
“姐姐,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化冻啊”,十安一边问一边扔了个小石子到河面上。
“要不几日了,但肯定也是白日日头盛的时候化一点,夜里又冻起来了”。时新雨看着冻得结实的河面玩心大起,用脚探了探简直比地面还结实。
离开小河后两人从屋后面绕了一圈回到门前的小路上,一路上的积雪都很厚,但雪地上几乎没什么脚印,听着咯吱咯吱的踩雪声音回到家中。
到家之后十安用木锨把院子里的雪铲了铲,时新雨戴着手套蹲在雪堆边上拍拍打打的:“十安,看,雪人马上出来了”。
十安看着勉强称得上“雪人”的一坨东西扑哧一下笑出声了,放下木锨两人一起滚出了一个圆圆的脑袋。
十安又去把鸡松出来,把鸡圈里垫的麦秆用钉耙耙出来,用后院的扫把把鸡圈扫的干干净净。
这鸡棚本就是为了挡风和保暖倚着后墙角和柴火跺搭的,丝毫不透风,也幸亏是冬天万物都冻上,不然这十来天没处理的鸡屎要把人熏死。
十安把混着鸡屎的麦秆拉到墙角,等着天气暖和一点翻地的时候给地追肥。
从柴棚里抱了几捧新的麦秆铺在上面,又把鸡食盆和水盆用水冲干净,重新装了稻谷和水,温度最低的那几天,担心上冻,十安一早一晚都要给鸡装水。
时新雨吃完饭先去给西厢房做了个大扫除,在这一呆就是十来天,虽然担心煤炭中毒,每日睡前还会把窗户透个小缝,但不打扫一遍总觉得不得劲。
今天早上醒来后天气还好便没有继续烧炉子,现下烟囱也不烫了,时新雨把烟囱从拐角处拆成两节拿到院子中,炉子拎到堂屋里,炉膛里的灰拿到菜园中扒的干干净净。
想着给屋里通通风,时新雨先爬到炕上把前面的窗户打开,后墙的窗户打的尤其高,她爬到床上抬着脚才推开。前后窗都开了,空气一对流瞬间屋子里都是雪地的味道。
拿着扫把把屋里前前后后沟沟拐拐的都扫了一遍,地面是石砖砌成,倒也不爱藏灰。
然后把两人盖得两床大厚被抖了抖,时新雨去外面看了看日头,算了,这个天晒被子也是有点傻。
把两床被子叠好,又把之前洗好的素面被单换上,把这条绣花的拿下去洗,两块枕巾也一起扯了拿去洗。
又把前窗炕上的垫被拿到院子里抖了抖,叠好放在炕角。
忙活了半天,身上都有点想冒汗了,时新雨把长袍脱了放在炕上,从堂屋的水缸里舀了打了一盆水,又兑了点热水,沾湿抹布,把西厢房的八仙桌、炕桌、木箱都抹了个干净。
看着整洁有序的厢房,时新雨在门口满意的叉了会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