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没有探听心声的能力,不知晓余莺儿的想法,发现她哭得伤心,也顾不上老丈人对他的诋毁了。
“莺儿不哭了,仔细哭伤了眼。我和岳父心疼不提,容貌损了,莺儿还要喝太医开的苦汤药。”
余莺儿哭声一顿,打了个响亮的哭嗝,泪眼朦胧地望向胤禛,“爹是我一个人的。”
胤禛听懂了,想到自个过半百的兄弟姐妹和讨人厌的十四,有种说不出的心酸。
“岳父是莺儿一人的父亲,我不会与莺儿抢也抢不走。”
重新拭去小丫头脸上的泪,胤禛出了屋子,把空间留给父女二人。
“夏刈,你说朕的生母和养母都不只朕一个儿子,这是为何?”
方才的闹剧夏刈听了全程,被胤禛一问,提起了十二分警惕。
为何?这要问先帝啊。先帝妃嫔众多,生了三十五个儿子,活了二十四个。高位妃嫔就那几个,你生我养,我生你养……
皇上想干什么?送他的兄弟下去陪先帝吗?
夏刈保持缄默,他没法回答,也不敢触及皇上伤情的源头。
所幸胤禛不用他给出答案,刻薄寡恩如他,也做不到除尽他的那些兄弟。
屋内,余莺儿情绪来得快去得快,没了胤禛掺合,她开始大吐苦水。
“阿爹可能不了解,在皇宫汉人女子身份最低,谁都能踩我一脚……”
“……除夕夜里,当值的宫女那么多,偏要我去雪地剪什么花枝。风吹在身上,骨头缝都浸着寒意。不是我身子扛得住,染了风寒治不起就只有等死的份。”
“我也是在这晚遇见了皇上。他约莫是见色起意,第二日让我进养心殿当了御前宫女,再后边我成了他的妃子。”
“我的儿啊!你受苦了!是爹没用,你娘救不下,还连累了你进宫被人欺负。”
余乔捂着脸泣不成声,只觉无颜面对早逝的娘子和面前的女儿。
“阿爹,我不怪你,怪只怪世道吃人。”
余莺儿将多年的委屈诉说了一遍就丢在了脑后,她有更在乎的事和她爹商量。
“阿爹,你听我说,我在宫里发觉一事,皇宫采买一颗鸡蛋竟要十几两银子,够老百姓几年的用度。这里头的银子都给谁挣了?”
“好些宫人知情,也就皇家人自视甚高,蠢得紧,被底下人耍弄。阿爹,你说我去中饱私囊的内务府包衣家中劫富济贫可好?”
余乔猛地抬头,震惊压过了自责,他怀疑自己耳朵坏了,好端端地怎么闺女说她要劫富济贫?
“阿爹,我说的都是真话。你想想,单鸡蛋从民间到皇宫就翻了百倍,别的呢?这笔银子能养活多少老百姓啊!”
“我不贪心,银子只取三成,剩下的分出去。不过人手不足,要不要找便宜额娘帮忙呢?”
余莺儿自信劫银子她一人足矣,可分银子有缠人的胤禛,穷苦百姓又多,她忙不过来啊。
“乖宝,这不是咱该管的事,你一个弱女子往龙潭虎穴里闯,爹不放心。万一出了事,不是剜爹的心吗?”
余乔全然忘记了刚才他宝贝闺女一拳一窟窿,一脚一地渣的破坏力,急得眉毛乱飞。
“阿爹,皇上的御前侍卫在我手里过不了十招,我现在可是通天神使,凡人不是我的对手。”
余莺儿又表演了一回“粉身碎骨”,幸存的太师椅还是没留下全尸。
老父亲对上洋洋得意的闺女,劝阻的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来。他努力回想便宜女婿劝人的那套,难得迂回变通了一次。
“莺莺,你做好事也要顾及身子。春寒料峭,一面宫内宫外来来回回地跑,一面瞒着皇上,身心俱疲,岂不是有损莺莺的容颜?”
“不如爹先与你那位额娘商议,再揭露内务府贪污之事。爹寻思皇上对你还算有求必应,想来舍得把查抄的银两分予你,也省得莺莺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