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岐峰带领着自己的队伍,悄然绕过九镇,等看见樊城那边打斗的火光传来,便直扑侧阙。
他认为,此时侧阙的守军必定会去支援樊城,导致这边空虚。
然而,车剑在离开的时候,还留下了一支精兵,在侧阙的营帐周围埋伏等待卢岐峰的到来。
当卢岐峰的队伍攻入侧阙营帐时,就被车剑留下的兵马伏击,将其包围。
卢岐峰完全没有料到,侧阙的营帐外面还有埋伏。
当他的队伍被突然从四周杀出的伏兵包围后,卢岐峰陷入惊慌,立刻指挥队伍进行反击,想要冲出包围圈。
但这支伏兵的数量很多,侧阙营帐周围又都是崎岖的山路,卢岐峰不熟悉地形,一直被伏兵牵着鼻子走。
而萧白这边,铁澈的军队被分散成两边,巴木的部下又将北胡军冲成一盘散沙。
到最后,铁澈不得已带着自己周围的兵马退回陌水,卢岐峰和闻固被生擒,巴木带着元执进了樊城。
“巴木首领辛苦了,请坐。”慕容白向巴木拱了拱手,笑道。
巴木摘下头盔,坐在慕容白指的地方:“慕容将军客气了。我们北胡向来都是謩朝的子民,铁澈反叛中原,我本来就应该协助将军。”
慕容白挑了挑眉,没有评价巴木的这段话。
无论巴木到底是不是只为了北胡王的位置,他都帮助了謩朝,场面话还是得讲好了。
“首领放心,你帮助我们击退铁澈的援军,皇上定会嘉奖首领的。”
“多谢将军。”巴木将右手放在心口,坐着弯腰行了个礼。
慕容白让巴木暂且下去休息,看了看还站在角落的元执:“元校尉怎么不坐下?”
元执抿了抿嘴唇:“叛主之将,不敢安坐。”
“梦居说哪里话。”慕容白笑了笑,站起来走到元执边上,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不管是西戎还是北胡,皆是謩朝的领土,上面的百姓也尽皆謩朝子民,元校尉又何来叛主之说?”
元执被慕容白噎得说不话来,有些拘谨地坐在椅子上。
慕容白回到自己位置坐下,继续说道:“若真要追究起来,铁卫波才是那叛逆之人。就算北胡是诸侯国,也是要听命于天子的,更不能举兵向中原开战。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
“……”元执低下头,轻声说道,“慕容将军说得是。”
慕容白喝了口茶:“所以,梦居能弃暗投明,不为乱臣贼子效命,才是聪明之举。”
元执略微叹了口气,原本紧绷着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一点:“慕容将军,我……我想问问,闻将军怎么样了?”
“梦居放心,闻将军只是受了点伤,大概是被萧将军带着去包扎了。”慕容白将倒着茶的杯子往元执那里推了推,“还请梦居见谅,军营简陋,没有好酒相待,喝点茶吧。”
元执看了一眼茶水:“多谢将军,我就不用茶了。”
慕容白也没强求,又和元执聊了一会儿,等萧白那边派人过来,才带着元执去见闻固。
闻固的手臂被戟刺穿,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痕,几乎是整个上半身都被绷带缠绕着,手臂上的伤口还渗着血迹。
见到元执进来,闻固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转身背对着他。
元执有些尴尬和无措,虚握了一下手指,低着头走过去。
萧白和慕容白对视一眼,一起走了出去。
“……闻将军。”
“你别喊我。”闻固打断元执的话,“亏我还在王上和公子面前多次为你说话,你就是这样回答我的?”
元执吸了口气,走到闻固面前,看着对方的眼睛:“我知道闻将军对表兄和我都是真心相待,是我对不住将军。”
闻固说道:“你没有对不住我,我也知道你对王上和公子都有怨言,但你不该就这样投敌呀!毕竟公子还没有做过什么对不住你的事吧?”
“是……可是……”
闻固皱了皱眉,扭过头不去看他:“好了,既然你选择了要去中原享受你的富贵,那就赶紧下令处死我吧。”
“将军!”元执赶紧跑到他面前,“不要这样说。”
“怎么,你还想劝降我?”闻固似是嘲讽一般笑了笑,“那我奉告你一句,想都不要想。”
元执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想把心里话说出来倾诉,可又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也不想让闻固因为自己内心的纠结挣扎,被迫强行原谅自己。
他只能再次低下头,跟犯错的孩子一样,身上的盔甲还没脱下来,他的手指绞不到衣角,只能自己缠绕着自己的手指。
闻固轻声叹了一下:“行了,元校尉还是先离开吧。”
元执有些无措地抬头看了看闻固,沉默了半晌,一言不发地转过身。
“将军这话说得不对,怎么能说是劝降呢。”慕容白从营帐外掀开门帘走进来。
闻固瞥了他一眼:“那是什么?”
慕容白笑道:“是重新归顺朝廷,该是叫招安。”
闻固没说话,往边上挪了挪,离慕容白远了一点。
“难道不是吗?”慕容白走上前,示意元执后退,自己不客气地坐在了闻固边上,“我想问闻将军几个问题。”
“……请说。”
“北胡是什么?”
闻固不明所以:“什么叫做‘是什么’?”
“意思是,在闻将军看来,北胡算是什么国家?”
“诸侯国?”
“没错。那謩朝呢?”
“天子所在之地。”
慕容白点了点头:“那么北胡是不是算是謩朝的领地?”
“……算。”
“既然如此,闻将军和元梦居也该是謩朝的将领吧?”
闻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
慕容白笑了笑,说道:“所以,梦居没有背叛,也不能说是来劝降将军的。
闻固陷入沉默,半晌之后才开口:“慕容将军的诡辩之术还真是高明。”
“这怎么能说是诡辩呢,在下只是阐述事实罢了。”慕容白说道,“将军英勇聪慧,可想好了?”
“……唉。”闻固长叹一声,“败军之将,不足言勇。只是王上待我不薄,我又如何能……”
慕容白说道:“闻将军,还请你好好考虑考虑,在营中好生养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