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瑶抿嘴笑了笑,眼中满是对弟弟的疼爱。
她心里清楚沈清瑾为什么会让自己这么忙碌。
家里的柴火在院子里堆了一大堆,这还是去年她借村长家的手推车,连续上山砍了几天柴,推回来的。
那几天,她的手上磨出了水泡,肩膀被车把勒得红肿,可她还是咬牙坚持。
几个月过去了,只在冬天烧了一半,就没再烧过。
现在烧的都是沈清瑾捡回来的,他实在是太无聊了,又没什么玩伴,只能用忙碌来打发时间。
看样子,她不能天天进山挖草药了。
现在家里的存款足够他们姐弟俩吃好喝好,一个月偶尔去几天就可以了,其余的时间她要留在家多陪陪他,顺便种种菜。
刘桂花和沈清瑶又聊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沈清瑾喝完水出来,没看到刘桂花,就蹲在沈清瑶旁边,双手托着腮,望着她问道:“阿姐,陆秀才的家,你还帮他翻新吗?”
沈清瑾吃完早饭,去陆泽那里,本想帮他收拾一下,谁知却无从下手。
擦桌子没桌子,剩下那扇门,已经成了陆泽的临时床。
最后,沈清瑾无奈地折了一把小树枝回来,简单地扫了扫地。
他想起昨晚阿姐说要帮陆秀才翻新屋子,却被陆泽一口拒绝了。
“帮啊,明天卖了这批草药,阿姐就有钱请村里的人帮忙了。”
沈清瑶边说着,手上扎草药的动作不停,灵活的手指上下翻飞,将草药捆扎得整整齐齐。
既然说了要帮,就一定会帮。
陆泽拒绝得那么快,想必那会儿他没看清自己这茅草屋到底破败成什么样。
沈清瑾不解,眉头皱成了疙瘩,“我们不是有钱吗?为什么要等卖了这批草药?”
昨晚他明明看到钱匣子里有不少钱呢。
沈清瑶侧头,看了一眼疑惑不解的沈清瑾,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你就不懂了吧?”
沈清瑾像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
沈清瑶轻笑出声,“村里人都知道阿姐去一趟县城,肯定是去卖草药的,这样我们才有钱买粮食,现在阿姐一个多月没去了,要是突然有钱给陆秀才翻新房子?村里人要是知道了,我们的钱财不就被发现了吗?”
沈清瑾闻言,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他眼珠一转,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眼睛亮晶晶地问道:“阿姐你没去过小学堂,怎么懂得这么多呢?那是不是……等我长得有你这么高了,我也能像你一样?”
在他的认知里,村里的女娃都没去过小学堂,阿姐也不例外呀。
“我虽然没去过小学堂,但是阿爹和阿娘都是识字的人,他们教过我呀,不是说你长得有我高就懂这些了。”
说到爹娘,沈清瑶停下了手里扎草药的动作,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陷入了回忆。
她现在脑子里存留的认知大部分都是古代的,对于另一个世界的事,不管是知识还是别的,只是偶尔能记起一些模糊的片段,像是隔着一层纱。
也不知是不是在这个年代生活久了,那些记忆就像褪色的画卷,逐渐淡去了。
沈清瑾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啊了一声,“是阿爹阿娘教的呀,我还以为长得像阿姐这般高就懂了呢。”
他幻想着要是自己长得像阿姐这般高,会认字了,就不用专门去学了,那该多好。
沈清瑶看着他天真的模样,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
……
今天是赶集日,天还只是微亮,一抹鱼肚白出现在天边,牛车早就在村口等着了。
村里一共有两辆牛车,出发的时间不一样。
一般是先坐满第一辆,再到另外一辆。
有些人要去镇上,天还没亮就起了个大早。
要是错过时辰,赶牛车的李大爷是不会等人的,那可就只能等下一趟,或者走着去了。
今天沈清瑶要去县城卖草药,也不例外,起了个大早。
她一起床,就轻手轻脚地来到厨房,生火做饭。
做好饭,她细心地把早饭放进食盒里,让沈清瑾给陆泽送过去。
之前沈清瑶姐弟俩都是起床洗漱完,沈清瑶背上背篓拉着沈清瑾直接到村口,不用做早饭,卖了草药才会在县城吃。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要照顾陆泽这个病号,他们还要去一天,所以得给他做好一天的饭,还备好了一大壶水。
沈清瑶叫沈清瑾送过去后,她就背起装满草药的大背篓。
她锁上大门,站在路边,清晨的风有些凉,她静静地等着沈清瑾回来。
带着沈清瑾一起去县城这件事,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缺席过一次。
村里的大人,一辈子都不一定有他们姐弟俩去县城的次数多,他们一般都是去镇上,买些生活用品。
县城有一家长生堂,专门收各种名贵的药材。
长生堂的掌柜是个和善的人,伙计们也都热情,给出的价钱也是非常合理。
沈清瑶刚开始挖草药时,不认识各种草药长得怎么样,便直接带着她阿娘留下来的草药方子去到县城。
那长生堂的掌柜,伙计都热情给她讲解,还拿了样品给她看,耐心地告诉她每种草药的特点和功效。
“阿姐,陆秀才没气了!”
沈清瑾跌跌撞撞地从茅草屋那边跑过来,小脸吓得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眼睛里满是惊恐。
沈清瑶顿了一下,随即说道:“不用怕,阿姐先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
沈清瑶安抚了沈清瑾一句,赶紧往茅草屋跑去。
到了茅草屋,只见陆泽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没了生机。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沈清瑶急促的呼吸声。
沈清瑶进去轻轻踢了踢他的脚,感觉还会晃动,是软的,不是硬邦邦的。
她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应该没有死透吧?
她又壮着胆把他翻过身体,手指微微颤抖着探了探鼻孔,有气,没死!
真是吓死人了,她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她还以为真的断气了。
昨天晚上做晚饭,她把剩下的米,煮成了香喷喷的米饭,满满一碗送过去,陆泽都吃光了。
看时间,村里人都入睡以后,她还拿了一床厚实的被子过去。
那时陆泽的精神状态好多了,她怎么都想不通一夜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沈清瑾看到沈清瑶抱着陆泽过来,小脸还白着,嘴唇哆嗦着,磕磕巴巴地说道:“阿……阿姐,陆……”
沈清瑶知道他想问什么,“他还有气呢,不用怕,我们现在去村口坐牛车,不然赶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