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窈挥刀将一众人赶走,一转身就看到沉默的梁渊。
她忙将刀放下“梁渊,谢谢你…”
“得,先进屋吧。”
梁渊算是看明白了,这姑娘胆大聪慧,狐假虎威她用的是个利索。今日他不来,那帮人也不敢动她分毫。
进了院子,梁渊打量着这间四方小院。
院里整齐干净,有一处木板上面晒着切好的药材,墙角是整齐码好的柴火。晾衣杆上晾着几件衣服,有一件就是她那天穿的绿色的衣裳。
他脸一红不敢再看。
“你一路赶来,定是着急了。”脸都红了。
青窈上前给他端过一杯茶水。
“谢谢”
“不客气呢”
青窈笑起来,眼中是明晃晃的高兴。
她喊一声“大黑过来”
那条大黑狗也推开柴房的门,兴高采烈的出来,围着梁渊就开始打转。
“汪汪”叫着表示欢迎。
梁渊抬手扶额,“李青窈,我们需要谈一谈。”
青窈面上说着好。心里想着还有什么好谈的,谈什么时候搬过去才是王道。
屋内四方桌上,两人对面坐着。
梁渊浑身不自在,他从未离女子这么近过。
“你想谈什么?”
“你可知我是何人?”便说要嫁给我。
“你今年二十岁,梁村人,与家人不和早年分开到山上和老猎户居住。现在是孤身一人。”
梁渊放在腿上的手攥成拳头。
“那你可知其中缘由?”
男人话语间带着嘲讽“我幼年父母苛责,十一那年持刀捅了父亲两刀。自此一直跟着老猎户。”
他天生无父母缘分,少年时跟着老猎户沉默寡言,眉间一道疤视为凶恶。众人不与他来往,他也不屑他们。
“李青窈,你确定要嫁与我吗?”
“我确定。”她没有一丝犹豫。
梁渊抬头对上她的眼睛。
“我一个孤女,父死母亡,样貌丑陋。你不嫌弃就好。”
两人眼神对视,青窈一点也不让步,她就是在赌梁勇这个人。
“女子嫁人,夫死从子,嫁人有什么好的。”梁渊语气嘲讽,一只手放在桌面轻叩着。
青窈无奈的笑了,“世道艰难罢了。况且,”
她目光坚定“我看人很准”梁渊此人稍加培养,定成大器。
“你若是想嫁便嫁。”他泄了气,无所谓说。
“我在山脚有一处房,地处偏僻,日子苦寒。你能受得了?”
“我带着大黑,远就买牛坐车,苦就忍饥挨饿。”
嘶,梁渊咬下牙,他真就没见过这般女子。
面色微动,转过头说:“你嫁我也是形势所迫,婚后若有不和,你我和离我给你盖个房子,给你笔银子。”
梁渊今年不过二十岁,他强装倔强的样子才显露出少年意气,青窈笑出来。
“日子是人过的,过了才知和不和。”
梁渊无奈,罢了,不过多两张嘴。
大黑蹭了过来,狗头放在他腿上。梁渊摸了摸它。
“三日后,我来接你。”
“好。”
这三日,梁渊天天从镇子上到他家往返。他原本就有牛车,买了些生活用品回去。
三日一晃而过,当天早上,晨光熹微,梁渊就赶着牛车来接青窈回家。
村长已知他两人的事,没想到青窈真的拿出她姑母立的婚约文书,连袁举人的字都有!哪怕去官府核对也是本人字迹。
只能让这两人成婚。村长一口牙都要咬碎了。下令不许村中人与两人往来。
一场婚礼,无人祝福也无人上门,青窈收拾好所有的东西搬上牛车,带着大黑,就前往梁渊家。
“哞”牛叫了两声,车停下来。
梁渊掀开帘子,里面坐着他的新娘。
今日青窈穿着一身简单的红裙,头发梳起别了两朵花,看着顺眼多了
梁渊领着她推门进院。
他家的院子要比袁家的大很多。大黑挤进来就撒欢儿的满院跑。
两人来到正屋,桌子上摆着老猎户的牌位,青窈拿出姑母李的牌位也摆在桌上。
夫妻对拜后,对着牌位磕三个头,就算礼成。
梁渊说:“屋子很多。我给你收拾了一间。你以后就住这。”
青窈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虽然样貌丑陋,但也是个女子。分房而居,这人人品确实可以。
这间屋内室简陋,但是有一张新床和一个梳妆台。
这么短的时间他不可能找人打好家具。青窈走近摸过,梳妆台雕花精美,床铺柔软干净。
“谢谢,让你破费不少。我能上山采药卖钱…”
“不用。”梁渊说:“养得起你。”
他当猎户多年攒了不少银子,他就是自己随意了些,其实家产绰绰有余。
“真的谢谢你。”
“你先四处转转吧。”
两人的婚礼无长辈主持,也都不知道礼仪,就这么马虎结了,再去官府报备就算完了。
梁渊踏出房门还有些不真实,就这么稀里糊涂他媳妇就有了?
中午,他烧火加柴,青窈炒菜,两人做了一大桌菜。
梁渊吃的高兴,他这新婚妻子手艺着实不错。
下午阳光正好。
他不知道成亲买什么,听着掌柜的话买了好多的布回来。
“你过来,我给你做身衣服。”
梁渊一愣,只说:“买现成的不就得了。”
青窈只看他,直到他挪过来。
“抬手。”尺子落在他的肩上。他的肩膀很宽。
尺子往下落,到他的腰上。
青窈的手虚虚绕过来,围住他的腰身。梁渊整个人都僵了,动也不敢动。
她一次没量好,又绕到前面来。
两人的距离非常近。他看着她扑闪的睫毛,闻到少女的幽香,心越跳越快。起身时,青窈还无意间擦过他的下巴。
“好了。”
终于结束了这场折磨,梁渊在一旁不自然地甩着手。
他不敢围在她身边,只能给自己找些活干,就从仓库里倒腾皮毛出来晒。
忙完就看见院子里这幅温馨的画面。女子素手挑着针线,密密缝制着衣物。旁边的黑狗懒洋洋的趴在地上。
应该是日头太好,照的梁渊心里暖暖的。
晚上,梁渊过来给青窈送煤油灯。
“我也不困,要不我们说说话?”
梁渊沉默放下灯,坐在一旁略显局促。
“你都什么时候去打猎呀?”
“月初一次是必去的,然后去镇子上卖。平常每隔五天会进山收一次猎物,有时也不一定。”
“有时看天气。”有时看他的心情。
他孤家寡人一个,自是没什么安排。只是以后不同,梁渊悄悄抬头,看着灯下的青窈。
她问这个干什么,这就后悔嫁给他了?呵,她反悔还有机会,官府文书还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