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徐静秋就被一架直升飞机接走了。
院长看着身边的警察:“这名患者什么来历?”
警察也摇摇头:“我要知道,早就立功了。”
陈文静和徐红军早早就在医院等着了。当看到徐静秋的一瞬间,陈文静双腿一软。徐国庆眼疾手快的一把搂住她。
“文静,你没事吧?”
陈文静呜咽着说道:“红军,到底会是谁要把静秋置于死地呢?他怎么这么狠心啊。”
“事情的经过大家还不清楚。弄清楚再说。目前应该先给这孩子治疗。”徐红军安慰着陈文静。
陈文静点点头。“也对,这孩子还在鬼门关边上呢。”
医院很快给徐静秋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医生出来通知大家。
“有好结果,也有不好的结果。你们先听那一个”。
徐耀憋不住了。“你这小医生靠谱吗?把你们主任医师叫过来,都什么时候来,还在这跟我们玩打哑谜呢?”
徐红军瞪了徐耀一眼。“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沉不住气。”他又看向眼前的年轻医生。“你说吧。”
那女医也觉得自己表述可能有些欠妥,于是开口说:“那我先说坏消息吧,坏消息是,脑后的伤口,虽然伤口小但是流血多,加上感染,脑内已经有了淤血,目前有没有影响到病人我们还不能预知,只能等病人醒来之后再判断。好消息是,病人已经怀孕三周了,可是目前病人这身体条件,不一定能保住孩子。”
一群人,听着这检查结果。心里百感交集。这个真是喜忧参半啊。
徐耀指着那女医生:“这就是你说的好消息。你会不会表述。”
那女医生推了一下镜框淡定的说:“我说的都是事实,我们医生是要把可能性都通知给你们的。”
陈文静拉着徐红军的手激动的说:“红军我们这是要抱外孙了。”
徐红军宠溺的看了一眼陈文静点点头。
可一直沉默的季思成也开了口。“如果,孩子对大人的身体有影响,一定要保证大人。”他没想到,在那干枯的身体里居然会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女医生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季思成,她没想到家属会主动说出这句话。不由得佩服起他。“这位家属,我的老师正在往这边赶,明天下午就能到。等他到了之后,我们会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
季思成点点头。这一夜,没有人离开监护室门口。就连平时繁忙的徐红军也留下来陪着陈文静。大家也在这一夜,眼见着季思成一夜白了头。
陈文静捂着嘴抽泣的喊着:“思成,你的头发,你的头发怎么白了。”
本来没怎么注意的父子俩在听到陈文静的喊声时,都纷纷向季思成的头发看去。这一刻徐耀觉得自己输得心甘情愿。
他走到季思成面前对他说:“要出去抽根烟吗”。
季思成看着监护室的大门,摇了摇头。“不了,我不敢离开,我怕这一离开,他们娘俩……”积压了一夜的情绪此刻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此刻的他哭的似一个无助的孩童。饶是徐红军这种身经百战的看了也受不了。
他走上前去,拍了拍季思成的肩膀。“孩子,出去抽根烟放松一下吧,我和你妈在这盯着。”
徐耀把季思成拉到外面的走廊里。他递给季思成一根烟。又掏出打火机帮他点着。然后,自己也来了一根。
季思成颤抖着手拿着手里的烟。一口一口狠狠地抽着。
“妹夫,你要相信静秋她,吉人自有天相。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
季思成点点头,可还是眉头紧锁着。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放她一个人在这。如果她没有陪我回来,或者我先把她送回家可能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徐耀吐了一口烟圈。“事到如今不是你自责的时候。想办法给静秋治疗才对。”
“我怎么能不自责。想想她的遭遇和无助。我这心绞着疼。她这是被人发现救了,送到了医院。如果没有人救她,那么今天我们见到的会不会是她娘俩的尸体。”季思成不敢想象,徐静秋自己凭着什么样的意志才逃出来的,逃出来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徐耀也后怕。他无奈的摸了摸头。“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我们就必须去面对它们。你就必须迅速把心态调整好。来面对事实 ”。
季思成一只手捂住眼睛,努力忍着不让自己落泪。抽完烟,两人又回到了监护室门口。他向徐红军夫妇说道:“爸、妈。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在这盯着。”
徐红军也的确需要回去上班,他走时把陈文静好歹劝了回来。
徐耀拉着季思成坐下休息“老家那边通知了吗?”
季思成摇摇头。“怕他们接受不了我没敢通知。”
“会是谁害得静秋呢?”
季思成也摇了摇头。“在这静秋认识的人并不多,而且她并没有和这些人产生什么恩怨。所以,我也猜不透。”
“通过审讯,显然这就是一场预谋。你再想想除了我们家人,吴老师一家,她在这还认识谁?”
季思成闭眼好好想了想。“批发城的老板还有温暖。”温暖会是她吗?季思成一遍遍的在心里问着自己。“温暖曾经三番五次的找到静秋让她离开我,并且还承诺给她五万块钱。”
“她可真好意思说出口。不过这事现在还没证据指向她啊。再说她也住院了,听说流产了。”
“我们现在也只能等警局那边拿到证据再下决定了。”季思成说。
陈文静走了没有一会儿,徐老爷子也匆匆赶来。
他向两个年轻人抱怨。“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通知我。”
“那不是怕你跟着上火么?您看看这位”。徐耀指了指季思成的头发。“他都这样了,您在跟着上火,万一有个好歹,还让我们活不活了”。
徐老爷子看着季思成的头发无奈的叹了口气。“哎,老了不中用了”。
季思成对徐老爷子说:“爷爷,您回家休息吧。我们在这盯着就好。”
徐老爷子不满:“一个两个的真当我要死了。我告诉你们老子这辈子大风大浪经历的多了。这点小事不足为惧。静秋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季思成摇摇头哽咽道:“不好,浑身多处骨折挫伤。脑后的伤最要命,当时应该出了很多血一直没有得到妥善治疗。而且,还查出她怀孕了。目前,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徐老爷子越听心越凉。“那医生怎么说。”
“在等专家。”
徐老爷子向后撤了两步,扶着躺椅缓缓坐下。“那我们就等着。我相信静秋那孩子是个坚强的。她身上有股子韧劲。”设想一下,那种环境下,除非自救,否则很难有外人插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几个男人就像三座大山一样笔挺的坐在监护室外面的躺椅上。路过的医护人员看向他们都由衷的佩服。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没把他们的脊梁压弯。但更多的医护人员关注的是季思成的头发。
护士站的小护士们都在讨论。
“吴姐,这世上还真有一夜白头的事啊?我真是开了眼了。”
吴姐看了一眼这几个小年轻,淡淡的说:“你们才工作多长时间啊?在医院待久了,什么稀奇的事都能见到。”
另一个护士说:“如果有个男人能对我这么深情,我这辈子就值了。”
吴姐看不得这群小年轻白日做梦:“我劝你们还是好好工作,少白日做梦。一会儿让护士长看见你们这德行,给你们加上两场考试。”
听到这话,本来还叽叽喳喳的一群人,呼啦一下就散了。
“吴姐,你再去给26号床测下体温。一会老师可能就要到了。”姜淼淼,从外面走进来说。
“好的,姜医生”。
中午,赵珂匆匆进了医生值班室。几位医生看到老师归来,都纷纷起身打招呼。
“老师,您回来了”。
赵珂放下手里的行李和背包。转身去洗手台洗了个手。问道:“昨晚那位病人什么情况?是谁接诊的?”
姜淼淼,拿出徐静秋的病历和所有检查结果走到赵珂面前。“老师,是我接诊的。这是接诊记录,检查结果,以及治疗方案,和用药情况。”
赵珂仔细看着各种检查报告。“退烧了吗?”
“一个小时前测过三十七度二。”
“血压”?
“八十六,五十二。”
赵珂翻阅资料的手顿了一下。“患者家属在哪?”
“监护室外面。”
“把他们请进来。”赵柯放下手里的资料。赵珂坐在椅子上疲惫的捏了捏鼻梁。眼尖的小医生,赶紧给他倒了杯水。
水还没喝两口,值班室里就风风火火的进来了几个人。
赵柯忙起身相迎。看到来人,觉得其中一人很是眼熟。他看向季思成问道:“这位同志,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季思成也看着眼前的赵珂细细回忆着什么:“赵医生”。
赵柯一巴掌拍在腿上,终于想起他是谁了:“小季对吧?”
季思成点点头。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当初你们两口子救了那孕妇。今天这又是救了谁啊?”
季思成苦笑:“这次我们是等着被救的”。
“你的意思是说,里头的那位是……”赵珂心里有些沉重,他很明白就目前来说,用命悬一线来形容徐静秋一点也不为过。“几位都坐吧,我们一起来讨论一下治疗方案。”
几人坐下,赵珂也招呼一群医生坐着。“目前,病人的情况非常不好,脑干的淤血需要尽快取出。如果再不去取出,可能会对病人的脑部产生不可逆的损伤。即使取出我们也不能保证到底病人的神经有没有损伤。一切要等病人醒来,在进行进一步判定。还有一点就是病人还是孕妇,有一些药可能会对胎儿也造成伤害。所以,我需要妇科专家再来会诊,在决定手术方案。”
“会诊需要多长时间?”季思成担心的问道。
“最快也需要一两天。”赵柯回答。
季思成狠下心来下定决心说道“我愿意放弃孩子,全力保全大人。请你们尽快安排抢救大人吧。”
赵珂望着眼前这位满头白发的男人,很是佩服。“那我们就着手准备手术了,今天下午就开始。”
季思成点点头。失去静秋他会痛心,但是失去了他们俩的第一个孩子他一样的心如刀绞。静秋可能还不知道这份喜悦。就要与他分别了。
一样感到痛惜的还有徐老爷子。可能人老了,就喜欢子孙满堂的热闹吧。
最理解季思成的人应该就是徐耀了。如果今天他在这个位置上,他也一样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也一定会豁出一切保全自己的爱人。
中午陈文静带着家里的的保姆张罗好饭菜带到了医院,大家因为担心下午的手术,都只是随便吃了两口。
当徐静秋被从监护室推出来的时候,大家迅速围了上去。季思成握着徐静秋的手,心里一遍一遍的对她说着对不起。
徐老爷子看着前几天还满身活力的孩子如今都脱相的样子一时也接受不了。他捂着心脏,一脸痛惜。徐耀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他摆摆手说:“我没事,扶我去手术室,我要在这陪着静秋丫头。”
监护室到手术室这一路,陈文静的眼泪就没收住。“这孩子得受了多少苦啊”。
保姆马姐,也跟着落泪。“可不是嘛?才几天啊,都没个人样了。”
季思成颤抖着手在手术书上签着字,明明自己的名字写过千遍万遍,可这一瞬间他居然不会写了。还是徐耀握着他的手,帮他完成的签字。
手术室的灯亮起。大家的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就连工作脱不开身的徐红军也匆匆赶来。手术室外,季思成笔挺的站在离手术室最近的门外。眼睛紧盯着大门。
手术从下午一直做到了夜幕降临。当赵医生走出来时。一群人围了上去。
赵珂疲惫的摘下口罩。“手术比想象的要复杂啊,淤血是取出来后,还有继续出血,目前来说可以判断当时的出血量应该很大。这也是造成患者昏迷的主要原因。所以,术后,患者什么时候能清醒还不好说。”
季思成一个踉跄。“我能陪着她吗?”
原则上是不可以啊,可是赵珂看了看这几位,也默默点了点头。“不过只允许你自己进病房。病人还没清醒,一切都是未知,她身体免疫力低,需要尽量避免感染。”
赵医生这样说了,徐家的几位也不得不回去。回家前,陈文静对季思成说:“思成,每天我都会让马姐来送饭。你一定好好吃饭。把自己身体养好,才能照顾好她。”
“我知道了,妈”。
徐耀在季思成耳边低语:“那边我亲自过去审。你安心照顾她。”
季思成点点头。但心中的怒火却燃烧着。他恨不能去扒了瘦三的皮。
送走了徐家人,季思成经过消毒换上无菌病服进了病房。
徐静秋身上各种检测滴滴着响着。头上缠着纱布。脸色比手术前更加苍白。干瘪的手上插着针头打着点滴。就那样静静地躺着。
季思成双肩颤抖,眼泪像开了闸怎么也止不住。他不敢哭出声,怕静秋会听见。调整好情绪。他走上前,轻轻握着她那冰凉的手。把脸贴了上去。
“媳妇,你一定很冷吧。你的手一点温度都没有。”
“媳妇,你也该睡醒了吧?你看看你多干净利索的一个人如今这么邋遢。你快醒来,醒来我帮你收拾收拾。”
“媳妇,你说巧不巧给你手术的那位医生,是当年咱们火车上遇见的赵医生呢。”
“媳妇,你知道吗?咱们刚刚弄丢了一个孩子,我们的孩子”。
季思成浑身的力气在这一刻被抽干。“媳妇,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要我怎么样,才能把你们换回来啊?”
一天,两天,三天……十天过去了,徐静秋仍然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季思成在这也陪了十天。除了吃饭出去一会儿,剩余的时间都在陪着徐静秋。
有了季思成的精心护理,徐静秋身上干净清爽了。脸上也慢慢恢复了血色。
徐耀陪着陈文静来给季思成送饭,两人看着手机里徐静秋的模样,要多心疼有多心疼。
陈文静开口说道:“思成啊,要不你就回去工作吧。我每天来这盯着,你这连续多少天了,早晚把自己熬干了。”
“妈,还是我在这盯着吧。我能行”。
徐耀看着眼前这男人,似乎一下老了十岁。“思成,我也建议你回去休息几天。你这样把自己绷得太紧了。”
“我没事,我不会离开她的。”季思成肯定的说。
“我证据收集的差不多了。你和我一起去处理一下吧。”徐耀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季思成冷着脸说道:“哦,那我还真得出去一趟”。
审讯室里。
“杨帆,你为什么指示瘦三拐卖徐静秋。”
“你们说的我听不懂。我不认识什么三。”
“杨帆,如果没有证据,我们不会请你过来的,请你坦白从宽。”
“证据,什么证据?拿出来我看看”。
当警察把一堆照片和瘦三的供词拿出来时。杨帆觉得天塌下来,这些照片是哪来的呢?她明明很小心了。
“我只是托他把人送到远房亲戚家,并没有其他意思。”她想做最后的挣扎。
“瘦三的供词写的明明白白的。也请你想好了再说。另外我想告诉你,你们这次的事件非常恶劣。已经威胁到了当事人的生命安全。目前的证据已经可以给你们定罪了。请你想好,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季思成和徐耀被请进审讯室。
徐帆看到来人急忙求饶。
“小季,耀儿,我是冤枉的。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些人。是他们要陷害我。你们救救我吧”。
季思成冷眼看着她。“徐帆,我媳妇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因为你让她变成现在的样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徐帆冷哼一声:“小季枉我们家暖儿对你那么好,没想到你也是个见一个爱一个的负心汉”。
“我和温暖的事,我想我跟她说的很明白了。我从没做过伤害她的事。你们为什么不放过静秋。”季思成愤怒的把桌子捶的咣咣响。如果打人不犯法,现在被锤肯定就是杨帆。
“为什么,因为我女儿过得不幸福,你们一个个过得太幸福了。你们一个个的都自私的抛弃了我女儿,凭什么自己逍遥快乐。”
“那她又犯了什么错。你们可以冲我来啊。”
“她离开了,一切就恢复正常了,思成,我可以跟暖儿她爷爷提提,让暖她爷爷帮你,你大好的前途为什么要浪费在一个小丫头身上呢。”杨帆说的振振有词。
“杨帆,我想我不止一次的警告过温暖不要动什么歪心思。没想到你们这么不识趣。怪不就怪你们动了不该动的人。我想这件事我会追究到底的。你就等着牢底坐穿吧。”
杨帆可不想坐牢啊。“耀儿,你帮阿姨评评理,阿姨为了自己的女儿能有什么错。”
徐耀冷哼一声:“阿姨你的错在于,你就不该生孩子。”
审判这天,温暖苦苦求了季思成一中午,季思成理都没有理会她。最终,杨帆以拐卖妇女和故意伤害他人两罪并罚。判了1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