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面露疑惑的接过账簿看了起来。
上面的内容让她的眉头渐渐收紧,看到最后,她却又是眉头一松,转而讥笑着又将账簿丢在了托盘上。
“怎么了?”
沈昀骁眼看夫人分明是一副气急模样,赶忙上前捡起了那本账簿也看了起来。
“一万两白银?”沈昀骁惊呼出声,“这卢张氏怎么敢,竟然擅自从钱庄借了这么多银子!”
丁氏看也不看他,侧脸的线条都紧绷了。
“不止呢,你在往后翻翻看!京中各大店铺都已经被卢氏赊遍了,而且都是以将军府的名义!”
卢氏也真是能折腾,病都还没好全,就躺在床上迫不及待的坑起了二房!
“我去找她!”
沈昀骁将账簿一卷,就要去找卢氏算账!
“你找她又能怎样?你还能真杀了她吗?”丁氏没好气,“她咬死了这些东西,全用在了府上,赊账的时候,用的也是你将军府的印信,债主子上门,你还能赖得过去不成?”
沈昀骁挺直的脊背瞬间一垮。
他站在原地半晌,才缓缓转过头,“娘子,为夫是不是很没用?”
丁氏有一瞬的揪心。
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
她就立刻冷硬下心肠。
“没关系的夫君,这样的日子,我和孩子已经习惯了!”
沈昀骁垮下去的脊梁更如同压了千斤巨石一般。
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拿着那本账簿,蹒跚着走出了屋子。
丁氏不知道他去哪了。
不过就算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她和孩子们,他也不会真的直接杀了卢氏就是了。
“夫人,咱们这样对将军,是不是有点过了?”
云苓挤过来小声说。
虽然卢氏确实不要脸的干了这事,可送回账簿对牌,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
而且,卢氏赊借的店铺,几乎都是丁家的!
只要夫人不想承认,最后讨账肯定还是要讨到卢氏的身上!
只是卢氏自以为二房拿她没辙而已!
可夫人,偏偏要在今天发作,还让姑爷儿看了正着。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姑爷这么窝囊的模样!
“你这小妮子,还心疼他?”丁氏转头白了她一眼,“忘了我们从前过的什么日子了?若不下剂猛药,他还得云里雾里的活着呢!”
丁氏知道,她若按兵不动,老太太和沈瑾瑶早晚坐不住。
她一直等着他们来!
果然沈瑾瑶在身子大好以后,就迫不及待的上门了。
她也真是佩服她,怀着孕,又被那些邪灵啃成那副鬼样子,疼了足足几日。
竟然还有心情跟卢子谦厮混。
还被他三言两语,就挑拨的恨不得立刻带着嫁妆嫁过去!
丁氏早就在知道她出门以后,立刻让李护院去找沈昀骁回来,让他恰巧撞见这一幕。
虽然冲击很大,但,想必,他也该有个决断了!
若还没有的话……
丁氏扶了扶发鬓,她就该考虑这个夫君去留的问题了。
……
沈昀骁在书房枯坐了一夜。
翌日天光破晓,他似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事,胡子拉碴,双眼通红的就闯进了丁氏的房间。
丁氏正睡的香甜,猛的就被抓住了手。
“娘子,我……”
睁开眼,入目的就是一张,憔悴耷拉的黑脸。
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一声惊呼就要脱口而出。
【呔!哪来的丑鬼,吃我一脚!】
被窝里,被丁氏挡住的沈央央,一个鲤鱼打挺,闭着眼睛,飞身一脚,就踹在了亲爹的胸口上。
“噗……”
沈昀骁被震出好远。
一口浊气吐出,他此刻无比庆幸自己没吃早饭。
不然,全都得让这小兔崽子给踹出来。
他捂着胸口吞了口口水,口腔里竟然尝到了丝丝缕缕的甜。
这小东西的力气……
沈央央这会儿才清醒了,坐在娘身边,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
“爹啊?”
沈昀骁:……
你真的还想认我这个爹吗?
确定是自己的亲爹,沈央央就拱着屁股,又缩回了被窝,没事人一样的靠着娘亲又睡了过去。
沈昀骁此刻都不由的有些怀疑,她醒过来,是不是就是为了踹他这么一脚!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丁氏被吵醒,心情也不太好。
不过她没女儿那么暴力!
就算是真动怒扇人,也是轻飘飘的。
沈昀骁还挺享受!
“娘子!”沈昀骁想到自己的来意,赶忙又上前,一脸真诚的抓住了丁氏的手。
“为夫想好了!”
丁氏心头一动,但是脸上仍旧装的淡然。
“你想好什么了?”
沈昀骁深吸一口气,才道:“分家!我们和大房老太太分家!”
他总算是做了决定了!
只不过——
“分家?”丁氏笑了,“你准备怎么分?”
她都知道分家不是容易的事情,沈昀骁怎么会不知道?
他既然知道,又对她说的如此坚决,那应该就是有了什么决定。
她其实很想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然而,在丁氏灼灼的目光下,沈昀骁却偏开了头。
只是抓着的她的手,越发的收紧了。
“你别管了,我有办法!”
丁氏眼里的光亮,瞬间熄灭。
这个男人啊,总是让她升起一点希望以后,再失望!
“哦,那你去做吧!”
丁氏说完,抽出手,也掀开被子,抱着女儿躺了回去。
沈昀骁看着突然间又变的疏离的妻子,半晌后,才悄然的离开了。
原本紧闭双眼的丁氏,在他离开以后,才睁开了眸子。
眼底,早已一片水光。
……
沈昀骁接下来的几日都早出晚归。
早上天不亮,他就领着几个孩子出去了。
晚上天刚黑,他就又没了踪影,一整夜都不回来。
丁氏几乎见不到他的身影。
只是偶尔匆匆碰上,能看出他眼底的青黑,越来越严重,那明显是严重睡眠不足的样子。
就这样又持续了几日。
丁氏的耐心也快耗尽了。
沈昀骁那边终于有了动作。
惠安院的下人,开始三三两两的离开。
夜深的时候,原本在睡觉的沈刘氏,竟然爬了起来,去到了老太爷的牌位房里。
沈昀骁趴在屋顶,见到这一幕,立刻产生了警觉。
对于母亲当初进府后,就非要给父亲单独准备一间牌位房这件事,他当时就感觉到奇怪。
如今他又知道了那些阴私,两厢一结合,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
虽然他很不愿意,可仍旧是起身准备跟上去。
然而,他才刚动,竟就被人按住了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