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的家搬进了一栋古老的两层楼房。
房子外观看起来很大，墙壁斑驳剥落，窗框上爬满了藤蔓，夜晚风吹过时总能听见玻璃轻微地震动。
里面的房间空荡荡的，每一步都能听到木地板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房子虽大，但常常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因为父母都要上班。
每天放学后，我都会独自面对这栋冷清又安静的房子。
那天放学回家的时候，天已经有点擦黑了。
周围街道上的路灯刚刚亮起，昏黄的灯光打在老旧的围栏上，投射出细长的影子。
我站在门口掏出钥匙，刚打开门，一阵凉意便扑面而来。
走进屋里，所有的窗帘都拉着，房间里一片漆黑。
我伸手摸索着打开了客厅的灯，暗黄的灯光只能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屋里的空气似乎也比外面还要冷一些。
“妈妈？”我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房子里回荡。
过了两秒，从楼上传来了她熟悉的声音，拉长了调子：“是——的？”声音轻轻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我松了一口气，心里安定了些。
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家里还这么暗，但我没有多想，直接往楼梯走去。
楼梯很老旧，每踩一步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在回应我的每一步动作。
我边爬楼梯边又喊了一声：“妈妈，你在哪？”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回荡，再次传来她的回答，依旧是那种长长的拖音：“是——的？”
声音这次更清楚了些，像是从走廊尽头的某个房间传来的。
我们家刚搬进来不久，房间还没有完全布置好，走廊尽头的那几个房间更是几乎空着。
墙上刷着新漆，隐约还残留着涂料的味道。
我心里有些不安，脚步也下意识放缓了。
走廊的灯有些昏暗，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每个房间的门都紧闭着，只有尽头那间半开着一条缝，里面一点光都没有。
“妈妈？”我再一次问道，脚步却没忍住停住了。
我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轻轻的，却异常清晰。
空气似乎静止了一样，整个房子里只剩下我的声音和脚步声。
那不安感越来越重，心脏开始加快跳动，但我又觉得自己是多虑了，毕竟妈妈就在前面，她的声音刚刚还在回我。
“是装修的缘故吧。”我试图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解释，让心里的不安消散一点。
终于，我走到了尽头，站在那扇半掩的门前。
手刚抬起来，准备推开门，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清晰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的。
那是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声音：“宝贝，你回家了吗？”
我愣住了，手还悬在门把手上没有放下。
心脏瞬间狂跳，楼下是妈妈的声音，明明是她，可就在刚才，我分明听到的“是——的”也很像她！
这两道声音在我脑海里来回撞击，我开始怀疑，楼上楼下的声音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脚步声从楼下越来越近，“哒哒哒”地在地板上回响。
我猛地转过身，看向楼梯的方向。
那声音又传了过来，“宝贝？你在哪里？”语气中带着些许疑惑。
是妈妈无疑了，她的语气、脚步声都是那么熟悉。
我瞬间松了一口气，但就在准备跑下楼的时候，我突然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刚刚站着的房间门，那扇门就在我背后，慢慢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推着，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条缝。
那一刻，我感觉时间像是停止了。
我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但眼睛却紧紧盯着那扇门。
门缝中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可是，随着门的缝隙越来越大，我看到了——里面有东西！
它站在门后，那是一双眼睛，亮得瘆人，像两点冷冷的荧光，死死地盯着我。
我的身体僵在原地，心跳像是鼓槌在敲打胸腔，手脚也不听使唤。
那东西一动不动，就那样看着我，像是在等待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可能是一秒，也可能是几分钟，但我的意识终于恢复了些，我转身拔腿就跑。
楼梯像是比平时更长了，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楼，刚到一楼，就看到了妈妈站在玄关处。
她手里提着一个购物袋，正疑惑地看着我：“宝贝，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跑过去抱住了她，手脚都在发抖：“楼上……楼上有人……”我指着楼上，声音颤抖到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她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楼梯，又拍了拍我的背：“别吓自己，楼上怎么会有人呢？”说着，她把购物袋放下，准备往楼上走。
“不！”我几乎是喊了出来，“别上去！”
她被我吓了一跳，但还是笑着安慰我，说我肯定是自己吓自己。
我拗不过她，只能跟在后面看着她慢慢往楼梯上走。
每一步都像是压在我心头的一块石头。
我紧紧抓着楼梯扶手，盯着她的背影。
就在她快要走到一半的时候，楼上传来了一声清晰的响声——那是一扇门被关上的声音。
妈妈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真的看到了什么？”她低声问我，语气比之前严肃了许多。
我点点头，手指指着楼上的尽头：“就在最后一间房间……”声音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
她没有再说话，而是缓缓退了下来，把门关得死死的，然后拉着我走到了厨房。
她一边拨打电话，一边让我坐在餐桌旁等着。
我不知道她打给了谁，也不清楚她接下来会做什么，但我的脑海里，那双冰冷的眼睛始终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