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我七八岁的时候，那是一个很普通的下午。
我刚从学校放学回家，背着书包，一路哼着歌。
那时候，我家距离学校不远，大约需要步行二十分钟，途中有一条马路需要穿过。
那条路不算繁忙，但车速很快，尤其是路两边没有什么像样的人行道，更让我觉得有些危险。
通常情况下，我都会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再过马路，但那天不知道为什么，脑袋似乎有点昏昏沉沉的。
也许是课间活动跑得太累了，也许是脑海里想着课堂上老师讲的故事，总之，我走得比平时慢了一些。
当我即将走到马路边时，我突然感觉到一阵凉意，仿佛空气里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对劲了。
周围的声音似乎也被抽离了，平常那些车鸣、人声、甚至鸟叫声全都消失了。
我愣住了，抬起头，环顾四周，试图找出这诡异气氛的来源。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她。
她站在马路对面，看起来像个小女孩，和我差不多大，甚至可能比我更小一些。
她的衣着很显眼——一条蓝色的连衣裙，上面沾满了某种黑色的液体，那液体看起来像是机油，不停地从她身上滴下来。
她的裙子显得很脏，皱巴巴的，好像很久没有清洗过。
她的一只脚上还穿着一只鞋，另一只赤裸的脚踩在地上，脚趾间夹杂着污垢和泥巴，显得格外突兀。
但最让我感到不安的，是她身上那不断滴落的黑色液体。
液体落到地上时，会发出“滋滋”的声音，像是什么被腐蚀了似的。
我注意到，那液体落地的地方已经被烧出一个又一个小坑，有些坑甚至还在冒着白烟。
我的脚像被钉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她低着头，头发乱糟糟地垂下来，遮住了大部分脸。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黑色液体从她的脸上滑落，沿着脖子流到裙子上。
我想喊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动了。
她缓缓地抬起头，头发随之散开，露出了她的脸。
当我看清她的脸时，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她没有眼睛。
不，不是“眼睛闭着”，也不是“眼睛被遮住了”，而是完全没有眼睛。
她的眼睛和眼窝的位置被一整块平滑的皮肤覆盖着，看起来极其诡异。
我的大脑像是短路了一样，无法理解眼前的景象。
我就那么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她，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
她的嘴角突然开始抽动，慢慢地，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个微笑一开始还算正常，但逐渐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诡异。
她的嘴角一点一点地裂开，最终裂到了耳朵的两侧，甚至还在继续拉长。
与此同时，那种黑色液体开始从她的嘴里涌出来，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液体滴到她的身体上，发出“滋滋”的声音，把她的皮肤灼烧得焦黑。
她似乎一点都不痛苦，反而越笑越大声，那笑声仿佛直接钻进了我的脑海里。
就在我以为她会彻底被那液体烧光的时候，她的身体突然开始变得模糊，像是一阵风吹散了烟雾一样，慢慢消失在我眼前。
等到她完全消失的时候，地上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只有那股诡异的焦糊味残留在空气中。
我不知道自己站在那里呆了多久，直到远处传来一声喇叭声，才让我从那种恍惚中醒过来。
我急忙后退了几步，站在路边，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鼓起勇气继续往前走。
我根本不敢从刚才她站的地方经过，甚至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回到家后，我第一时间把门锁上，然后跑回自己的房间，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那张诡异的笑脸却怎么都挥之不去。我甚至能清楚地记得她嘴角裂开的样子，还有那从嘴里流出的黑色液体。
我以为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她。
但我错了。
从那天起，她开始频繁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有时候，我会在半夜醒来，发现她站在我的房门口，用那种裂到耳朵的笑容看着我。
她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扭曲，身上的黑色液体滴在地板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有时候，我能听到她在我耳边低语，但转过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有一次，我甚至看到她站在我学校的操场上，盯着正在跑步的我。
她的眼睛虽然被皮肤覆盖着，但我能感觉到她在看我。
她的嘴角缓缓地上扬，露出了那个让我永生难忘的笑容。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缠上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摆脱她。
我试着告诉父母，但他们只当我是做噩梦或者想象力太丰富了，根本不相信我的话。
我开始对她产生一种奇怪的习惯性恐惧。
我给她起了个名字，叫“油”，因为她身上那种黑色液体让我想到了油。
她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面前？
我到现在都没有答案，只知道从那一天开始，我的生活彻底被她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