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宛一直在沉睡,黎宛心中没有把握几时能够醒来,虽说过往没有宁宛时,都是自己主导这具身体,但是现在她回来了,自己就不能够长时间的清醒,不然两人之间的平衡消失,宁宛就再也醒不过来,随时都有其中一人消失的风险。
观主看了下黎宛的状态,之后又摸了脉,从怀里取出小药瓶,递给黎宛,“此药服下,明日便可恢复。”
见此,黎宛会心一笑,“多谢观主。”
“不必多谢,贫道说过你我有缘,不过姑娘还需早做决断。”
黎宛愣了下,那日送他们出门的不就已经是那假道长千面了,为何观主也是如此说?
黎宛盯着观主的眉目不放,只想在上面看出些什么。
包灯一旁拉了拉黎宛,“宁娘子,不能再看了,再看就失礼了。”
说着还尴尬的朝观主笑了笑。
包灯推着黎宛离开,薛恒坠在身后,朝观主稍行礼便追赶上俩人往客舍去。
黎宛俩人见薛恒追上来,默契的放慢脚步,等待对方。
三人在漆黑的小道上走着,今夜因为梅贤院子着火,即扑灭火后,到处悄无声息,没有鸟兽虫鸣,唯一的声响也是他们三人行走间,摩擦衣物留下,即使是脚下踩踏的石板也不曾发出一丝声响。
黎宛突然道:“薛少卿,不知可仔细看过观主。”
薛恒不解的转头看去,他知道对方不会无的放矢,示意黎宛接着说。
黎宛却不再说观主,而是转过话题,“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很是奇怪,千面虽是一个老江湖,他如果没有长时间的与道观中的人相熟,仅仅凭着易容术就可以将这一整个道观的道士全都放倒?难道这些道士全都是脓包,一个外人进了道观,他们就一点都没有发现?”
“也不尽然吧。”
“黎宛姑娘,说说你的发现吧,想必你是发现了些什么,才会如此说。”薛恒脚步沉沉的踩在石板上。
“千面给我下了药后,他心怀愧疚,他主动告诉我说上回在你们离开时,下的毒,那时他便盯上你们了,他还告诉我,他是为了那什么圣尊的寿辰才特意搜寻礼物。”
包灯看着黎宛的眼神莫名诡异,心想,真的是对方心生愧疚?还是你自个逼得人家不得不说,可别当他们没见着千面是如何从屋里出来的。
那可是不走正门,撞破窗户飞出来的,还在地上拖了会地的。
在这点上,还真没什么两样你们俩,都是睁着眼说瞎话的模样。
黎宛不理包灯的眼神官司,假装不知道,“这不是让我怀疑的主要原因,方才那真观主的眉眼间,你们不觉得熟悉吗?”
“这易容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面貌,却改变不了一个人的骨象。”
“更让我在意的那句话,”你我本就有缘,很难不让她不在意,毕竟千面已经说过这句话是她为了故作高深所说的,若是真的如此,那位真观主又为何也是如此说?
包灯挤了上来,不可思议的说道:“宁娘子...黎宛姑娘你的意思是说这个观主还是假的?还是那个千面假扮的?”
黎宛戏谑的看着包灯。
“那地上的是谁?难不成是他金蝉脱壳了?那我们要不要回去通知那些道长,万一有出事了怎么办?”包灯担忧的说道。
薛恒清冷的声音传来,“不,应该是这观主本身怕是就和千面有所关系,不然这千面何以在此地盘旋无事。”
“那,那我们要回去吗?”
“当然要回去,不过不能是光明正大的回去。”薛恒停下脚步。
薛恒三人快速来到屋顶之上,观主还在里面,还有其他的道士也都在,当然尸体也在。
毕竟他们仨离开也没几息时间。
他们各自悄摸揭开一块瓦片,尽量不发出声响,降低自身呼吸频率,毕竟这底下的也都不是善茬,要不然也不会在挣脱束缚之后,在几息之间便就将所有外来之人赶尽杀绝。
狠辣有余,果断非常。
只见屋中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观主缓缓睁开眼,微微抬手示意,立刻从角落出来一名道人。
薛恒见着这名道人,眼神一缩,他不是发现对方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而是对方的存在,自己一直没有发现,好似与周围融为一体,就他收到观主的手势,去到观主面前的这几步路,也不曾听见一丝丝的声音,恐怕对方的功力已然到了登峰造极,返璞归真的地步。
观主看着对方,缓缓从长长的衣袖之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对方。
这名道人接过后打开,从上方看,一切尽在眼底,那小匣子中分明放着一颗药丸,如小拇指大小的药丸,漆黑无比。
观主眼中神情,疲惫深沉,眼下带着一丝困倦,声音低闷,“给他服下吧,时间差不多了,别太晚了。”
道人点点头,径直来到尸体边上,揭开盖头白布,那名尸体正是千面。
薛恒紧紧盯着道人手里的动作,他们这分明是要救千面,为何?
千面不是导致道观出事,梅贤出事的罪魁祸首吗?
薛恒脑中思绪纷飞,屋里道人已将那小匣子中的药丸给千面服下。
道人喂完药丸回到观主身边,开口道:“观主,值得吗?”
观主轻叹了一下,眼神空无的看着还躺在地上的千面,“哪有什么值不值得,待他醒来后,便先将他带去后山关起来,这辈子都不要离开了。”
“也是怪我,这次他回来,不断和梅贤接触,我还以为是他想通了,想回来,毕竟梅贤什么都学得快,学的通,若是想要有所长进,去寻他是最快的。”
“可惜,谁能知道他是看上了那东西,还背着我,将东西给了那邪教,早些时候我便就劝他早日脱身,非不可,如今若是不能救他一救,就是死了,贫道也没脸去见族宗。”
“如今唯一的憾事便是当日未能早点发现那伙人想要取梅贤的性命,本以为梅贤死了,他便消停了,竟然还敢盯上大理寺的人,朝廷是什么好相与的人?民不与官斗,他却是占着自己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洋洋得意,不知所以。”
说到此,道人突然开口,“观主,方才那女娃怕是看出来了点什么,我看她后来一直盯着您看,要不要...”道人做了个挥刀的手势。
趴在屋顶的黎宛摸了摸自己凉飕飕的脖子。
观主却是摇了摇头,“恐怕是我与她说话间,发现了什么漏洞,方才察觉不对劲,盯着我看。”
道人见此,立刻转身欲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