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寨之中,此时也并不宁静。
程少商昨日带了人寻到此处,匆忙布置了陷阱机关,便迎来了一队贼匪。
她们勉强应对了一波,机关陷阱却都已经用尽。
还有阿妙,为了保护她,被对方掳走,生死不知。
少商昨夜想了很多,很杂,好不容易才勉强入睡。
……
她突然听到动静,睁开眼睛,
“咚”
“咚”
“咚”
少商急忙爬起来,跑出屋去。
猎屋依山而建,为四方寨形。
此时众人皆持剑守在中屋之外,发出声音的正是竹木寨门。
他们在撞门。
少商刚清晰的认识的这件事,就听“咔嚓”“咔嚓”
竹木门不堪重负。
几乎就在下一刻,“嘭”一声,大门四分五裂,贼匪鱼贯而入。
少商跑到武婢家丁中间,直视着对面的头目。
那人独自骑马于中,问道,“你们往外传信了?”
少商鼓起声音回他,
“你们这么怕我们报信,是因为你们根本就不是贼匪。”
他冷笑道,
“知道的越多,越活不长。到时候,你的下场,会和你那婢女一样!
少商心头一凉,“阿妙呢”
“呵,你那婢女,也是个烈性子,折腾了几个时辰都没断气,还是我一刀,赏了她个痛快。”
少商眼眶发红,咬牙,
“我要你偿命。”
她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决。
“给我上!”那小头目大喊一声,双方霎时间厮杀在一起。
程家家丁、武婢身手都不错,一时还能支撑。
只是少商身边一下子出了空子。
那小头目骑马冲上来,提剑直对少商。
程少商慌忙躲了一次,却倒在地下,眼看躲不过了。
“嗖——”
一杆尖枪急速飞来。
那小头目一下子被戳了个洞穿,钉在木架上。
少商抬头看去,
是凌不疑。
……
……
黑甲卫既到了,情况立刻分明。
贼兵都被捆着扔在边上。
主屋里面忙忙碌碌的,程家那些人伤了不少。
不过有崔琢身边的那个杜梨,带了几个医护兵过来,倒是不显得急乱。
“阿姊现在骅县?”
少商有心问几句,又不想耽误了伤情,便帮着杜梨打下手。
“是,将军打退了樊昌那反贼,现在又帮着骅县收尾……好,来,胳膊抬起来。”
杜梨年岁不大,脸圆圆的带着两个酒窝。
她声音也清脆甜美,像只小黄鹂。
如果忽略她面不改色刮骨剃肉的话……
“将军,这里的情况已经了了,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樊昌尚有零散余党,免不得再生事。”
阿飞走过来道。
“嗯。”凌不疑本也打算杀了那些贼兵便走,他忽的瞥见阿飞胳膊。
“你还去包扎了?”
“是啊,就是崔将军让追上来的那个,杜梨。”
阿飞看着胳膊上的包扎,还是脑后发凉。
“看着脸圆圆的,下起手来怎么这么狠……”
凌不疑的心情忽好了几分,“包的挺好的。”
“确实,他们白羽军都是如此吗,怎么包扎也好看……”
阿飞还是犯嘀咕。
……
……
“从叛是死罪,盗用军械只是流放而已。
你们想定何罪,大可自己选。”
凌不疑看着绑了跪了一地的降兵,语气冰冷。
“当真?
我们就是盗用军械,这批军械,是早些日子别人卖给我们的。”
“谁卖给你们的?”
凌不疑端详着手中箭头,问道。
即使他早知是谁。
“这个,我们不知道。”
“好。?都拉下去,斩了吧。”
他随手把箭头丢在地上,一声清脆的声响,像是判官的手中的令签。
“你,你怎能出尔反尔!”
“跟你们这种人,没有讲信的必要。
身为武将,你们明知道武器对阵前将士来说,如同生命一般重要。
竟还敢盗用军械,可谓是罪该万死!”
凌不疑看着他,目光如两把冷剑,恨不得现场把他们凌迟。
“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是樊昌将军逼我们的!
他不满圣上让他镇守蜀地,所以才盗用军械,以充军备啊”
他们竟还理直气壮。
“什么迫不得已!”
程少商本想来看着这群人死,以慰亡灵。
现在听了这话,只出来怒骂,
“不过是贪恋权利财柄,明明这一切都是你们自作自受!”
她身形瘦弱,眼眶发红,站在那里却坚定无比。
“少主公,杀降不祥。”阿起说道,有些为难。
“我来杀!”少商目光如火,“他们又没向我投降,我杀了就是。
再说,我本来运气也就如此了,不怕不祥。”
她上前一步,
“你们杀了我婢女,车夫,家丁,我杀了你们,倒也不冤枉!”
阿飞想起来这事,“那个女子,我们只找到部分尸骨。”
少商身形一晃,
“畜生。
你们还配为人吗!
竟然不想做人,我全把你们当成牲畜,随意宰杀!”
“你敢!
我们化作厉鬼,也要彻夜撕咬你!”
那群人对着凌不疑乖巧,对着一个女娘,又威风起来。
“带下去!”
凌不疑伸出胳膊拦住少商,“你冷静些。
程娘子想看,便在旁边看着他们死,不用动手。”
少商几乎要哭出来,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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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县令家再无人了吗?”崔琢问。
“是,老县令子女都去的早,只余下一个孙女,也就是程小妹,祖孙二人本相依为命,谁曾想……”
棠梨有些不忍说下去。
“她经这一遭,倒是没哭没闹,是个懂事的。”
崔琢看着里面安静睡着的女孩。
“老钟不是一直念叨想要个孩子,我找圣上说一声,算他捡个便宜。”
“当真?那她就成了我们白羽军自家人了,这样好!”
崔琢笑着摇摇头,“你可别高兴的早,万一她不愿意,我们还能抢人嘛”
棠梨才不担心这个,
“她今天被将军救下,一直向我打听那个白色披风的神仙呢”
崔琢面色古怪,怎么都爱叫神仙。
“程小妹听了将军事迹,仰慕的不行,还和我说要去投白羽军,向将军拜师来着”棠梨继续道。
“……看来她挺愿意的。”崔琢无奈,幸好孩子不是她带。
“不过,程小妹还是不太合适,到时候让军师给她起个新名,小名是叫囡囡?倒是可以留着。”
崔琢想了想,还是先留在骅县,等她回白羽大营时顺道过来带她。
老钟人稳重又细心,只是一直一个人孤零零的,这些年全把白羽军当家。
若能结一段父女缘分,对两个人来说,都是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