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诗对余氏的强词夺理已经习以为常,道:
“母亲,周姑娘被你接到云舒院的时候,她就不仅仅是我的客人,也是母亲的客人了。”
“ 林诗诗,我不过替你招呼她一下而已。玉娇保胎期间所有的费用都得你来出。”
“母亲,你也太看不起周姑娘了,她赔得起,你直接去找她吧。我要是自作主张,她反而会怪我。”
那边陆昶想走出来,被张妈妈示意他稍安勿躁。
余氏见林诗诗不认账,一副跟我没关系的样子,就说林诗诗没担当。
林诗诗也不生气,依旧淡笑:
“母亲,周姑娘都能替您杀了王婆子,想来母亲也不至于太怪她。”
“你胡说。王婆子死在你院子,大家没追究,你还攀扯我。”余氏强硬道。
“人在做天在看。母亲还是去找周姑娘吧。”
余氏奈何不了林诗诗,气归气,也决定先去找周瑾,反正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余氏走了,陆昶也想去找周瑾,被林诗诗拦下。
“夫君,可是担心周姑娘会受委屈?我看大可不必。她可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再说,她来府上不过三四天,就惹出这么多的事,是不是也该让她面对自己闯下的祸?”
陆昶闻言,觉得林诗诗说的十分有道理。余氏一个妇道人家,确实不能拿周瑾如何,静观其变。
便干脆坐下来。
反正目前府上也没人知道他回来了。
余氏去了云舒院,故意把沈玉娇的情况讲得很严重。
“周姑娘,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这件事二儿子和二儿媳心里责怪我,无端要吃许多的保胎药。”
“伯母,我确实不是故意的。她一个大活人,老远就能看见我们在放炮,自己还跑过来,她怎么好意思怪伯母你。”
周瑾愣是没听明白余氏的话。
余氏之前看她简单到愚蠢,是十分喜欢的,这会被她气得不知道说啥了。
只能直接挑明了,让周瑾承担医药费。
“周姑娘,你如果赔不起,就让陆昶帮你。”余氏怕她孤身在京城,身上银子不够。
“伯母,要赔多少?”
“三个月,一千两差不多。”
“吃这么多药,那孩子还能要嘛。”周瑾直言。
“你……你咒我孙子?还是想耍赖?”余氏再也忍不下去了。
“伯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从小生病,我兄长都是让我能抗就抗,说吃多了药会变傻。”
“你……”
余氏真想抽她两个大巴掌。
“伯母,您别生气,我昨天买东西把银子都快花没了,现在身上只有五百两,我全给她。”
余氏见她要把银票给自己,道:“你亲自过去赔礼道歉。”
“伯母,你看我这人也不会说话,到时反而把二奶奶气着。还是麻烦你帮我美言几句,可好?”
余氏皱眉,说的倒是,沈玉娇再不能被气着了。
让丫鬟接过银票,沉着脸走了。
“想敲诈我。”周瑾看着余氏离开的方向,嘀咕道。
“小姐,那你干嘛还给她?”绿意问。
在西北,可没人敢从周瑾手里要赔偿。
“我不给她,她万一真去找昶哥哥呢,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个麻烦。”
喜儿借口出去打水,把消息递给了林诗诗。
陆昶直摇头。
“夫君,要不要把她叫过来?”林诗诗试探着问。
陆昶抿了抿唇,道:
“不必,一会派人过去,让她明天准备进宫即可。”
明天大年初二,陆昶要带着林诗诗和周瑾一起进宫给太后皇后拜年。
林诗诗见陆昶对周瑾并未有相见的意思,心里不由欢喜。
“玖儿,你去库房,挑点补身体的,给南院送过去。”
作为妯娌,面上该做的是要做的。
“娘子,我正在让安庆寻摸合适的宅子,只是现在正好是过年,牙行都歇业了,周瑾还得在府上打搅几天,给娘子添麻烦了。”陆昶歉意的道。
“夫君怎么与我如此见外。我知道周瑾小时候与你感情极好,周将军又将她临时拜托给你,你能信任我,我很高兴。只不过周姑娘性子洒脱,我未必能看好她。”
陆昶环住她的身子,道:“你尽力就好了,不用有太大的压力,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以后作何打算?是留在京城。”
陆昶皱眉,似乎也很犯难。
周兴当时跟他说,周瑾在西北不好找夫婿,她自己一个也看不上,别人也未必愿意,到现在,八字没一撇。
来京城之前,去算了一卦,说红鸾星动在北方。
兄妹两个就一致认定,这一趟能在京都找个夫君。
可周兴才回来几天,就匆匆返回了。
陆昶觉得她的性子,亲事确实是个烫手的山芋。他自己的亲事都是阴错阳差才成了的,对这种事,他处理不来。
“等天好了,随着朝廷往西北押送粮草的队伍,给她送回去。”
茂宁那边蠢蠢欲动,西北又有北戎进犯,“拓云”跑出去的人,到现在也没摸着线索,到了海宁一带,就查不下去了。
年后,还要修筑大坝抗洪,户部和工部年前就为此事吵个不停……
他可不仅仅只负责京城的安危,他是皇帝的军师,要操心协调的事情太多。
周瑾的事,还是让周兴操心去吧。
还好府里有林诗诗打理,每次回来,都能让他安安心心的躺下休息。
“娘子,我去书房处理些公务,晚膳送给安庆就好。”
陆昶的书房在北院偏后一点的位置,带个小院子,周围是竹林掩映,平时都有人把守,不让任何人进去。
林诗诗一次也没去过,除了安庆,也没见别人进去过。
上次周瑾过来,林诗诗好奇问了安东,安东说,周瑾试图进去,但守卫没有陆昶的命令,是不可能让她靠近的。
神秘得紧。
林诗诗也不多嘴,点点头,乖巧的应下。
晚上,给安庆送晚膳过去,安庆对春雨道:
“晚上让大奶奶先睡,大爷要忙的事多,很晚才能过去。”
林诗诗闻言,晚上等了一会,留了个小灯,自己先躺上去了。
明天进宫,还得早起。
书房里,陆昶正在与人秉烛夜谈,堪舆图上,频频指向的位置是茂宁,两湖和海宁。
夜深了,另外两人起身告辞,却并未出门,而是从一条密道走了。
等两人身影消失,陆昶关上暗道,才披着大氅,从书房走了出来。
深夜的天,寒风冷冽,陆昶快步往卧房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