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回来。”
古小满听见说话声,赶紧呼叫狗子回来,自己则松开土盒子的击锤,把枪收起来。
“大哥是逃荒的?”
野人穿着褴褛的旧军装,头戴火车头帽子(军用棉帽子),除了杂乱的头发及肩外,就是脸上有些黢黑,他太清楚这幅尊容怎么来的了。
“兄弟……你不是本地人?”
查良田为掩人耳目,一直跟同伴说的都是普通话,古小满也是普通话,而且他因为跟爹在城里辗转,基本上没啥口音。
所以一开口,双方都没听出来对方是哪里人。
“我们是胶东逃荒来的,你怎么回事,就你一个人吗?”
古小满收起枪问道。
这话让查良田立刻放心下来,既然是逃荒的,就没有什么担心的了。
“哦……兄弟,我们是皖州逃荒来的,现在同伴病了,打算从这里出山,寻找集镇救命呢!”
听到这话,古小满说道:“从这里一直往前走,出了山谷再走三四里地有一道山梁,翻过去就是三道河大队,队里有个赤脚医生,你们去哪里吧!”
查良田犹豫了一会,有些厚颜道:“那个……兄弟,你看这羊能不能分我们一点,我们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在山里钻了一年多了,之前大雪封山的时候,采集的东西都吃完了。”
古小满想也不想就答应了,都是逃荒人,他太能理解对方的难处了。
看着古小满熟练的杀羊剥皮,查良田又问道:“兄弟,你说你也是逃荒来的,那你们现在住在哪里?”
“山谷出口的窑洞里,这里被当地人叫做冤魂谷,说是闹鬼不吉利,没人愿意过来,所以我们就在这安顿下来了。”
说到这里,古小满抬头看向查良田:“你是想……?”
“哎……逃荒人不容易啊,能安顿下来自然很好了,可是你们的户口咋解决的。”
听古小满说是逃荒的,在这里要安顿下来,查良田也动了一点心思,他们才不信什么鬼呀神呀的,现在有家不能回,成天钻在山里也不是个事,缺吃少穿的,再遇到点伤风感冒啥的,简直没处诉苦去,就像是现在这样,冯光辉感冒发烧,他们都没办法挺过去。
古小满直接用剔骨刀卸下一只山羊的前腿,递给查良田的时候接茬道。
“其实要在这安顿下来也可以,听大队长说了,上头现在有政策呢,逃荒人要就近安置。
说是现在灾荒过去了,各地都在积极努力恢复生产呢,像我们这种壮劳力,走到哪都有村干部抢着要。”
这话顿时让查良田心动了,虽说安顿下来就成了农民身份,但是总好过回去没人待见,躲在山里又活不下去好的多了。
于是他试探问道:“兄弟,那边窑洞是怎么个情况,自己挖的吗?”
古小满听出了查良田的意思,就多了个心眼道:“那肯定是自己挖的了,这玩意又不要啥技术,出点力就行了,前些天还来了一家三口,在那里挖了两孔窑洞就安顿下来了。”
他的窑洞虽然有空余的,但是这玩意占着就是自己的家,谁也不会傻到把自己家的地方让出去。
查良田听后心里有了打算,他接过古小满递给自己的羊腿。
“那个兄弟,我回去招呼一下我的同伴,然后跟你一起出山,你看行吗?”
“这有啥不行的,这群山又不是谁家的,那你快点去吧,我等着你。”
一个小时后,古小满背着大背篓,背着那只宰杀过的山羊,查良田一只手搀扶着冯光辉,一只手提着一只羊腿,后背还背着两个人的铺盖卷,这是他们从西京逃离的时候从家里带的,算是唯一的行李。
李小雅和郑丽娜正在窑洞门口扫雪,突然就听见狗叫声,俩人同时放下扫帚,往河谷口迈步,她们都知道这是古小满回来了。
“吆……小满,这是……?”
“这也是逃荒的?
李小雅和郑丽娜看着查良田和冯光辉的惨样,大概能猜出来俩人的身份,因为大家都有过逃荒的经历。
“姐、妹子,这俩人是皖州逃荒过来的。”
“这是咋了,怎么看着病恹恹的?”
李小雅问道。
古小满没有开口,查良田自己就解释说:“我兄弟感冒发烧了,这都快一个礼拜了也不见好,我打算带他找下集镇,让医生给看看呢!”
查良田一边说话,一边打量旁边的土崖,一排窑洞就在土崖上镶嵌着。
这时古孝贤等人听到说话声,也纷纷从窑洞里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古氏父子的窑洞腾出来一孔给俩人暂住,其他的事情就等着过完年后再说了。
当天古小满带着查良田和冯光辉去了村里,让赤脚医生给开了药,然后就让两个人直接返回窑洞。
这时候已经到了下午,村里已经是炊烟袅袅,家家忙着准备年夜饭了。
他自己背着背篓去了周小莲爷爷家,因为她之前说过,她们家过年都是在爷爷家。
进门后发现老爷子已经出院回来了,周长河正在房间里安顿他坐在太师椅上,一家人都在屋子里忙活着。
看到古小满进屋,老爷子笑着点头:“来了小伙子。”
周长河也是脸上带笑:“哎吆,小满来了啊,这眼瞅着就要过除夕了,你怎么还在村里转悠呢?”
“长河叔,这不是要过年了吗,我给你们带了条羊腿。”
这送礼已经送的周长河有些麻木了,他接过羊腿笑道。
“谢了啊小满,最近又打到猎物猎物了!”
“嗯嗯,好长时间都没有逮到像样的猎物了,这不是前天才有点收获,也是老天爷看着要过年了,可怜咱逃荒人吧!”
周长河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你这隔三差五的就有猎物,还在这瞎哭穷个几把毛。
“呵呵,马上就能安顿落户的事了,以后可不兴再说逃荒要饭的话了。”
古小满点头:“嗯嗯,这事还要仰仗长河叔呢,对了……叔,我们那边来了两个逃荒的人,有一个病了,刚才让我带来村里给大夫看了呢!”
周长河顿了一下,然后浑不在意道:“来了就来了呗,要是愿意留下来,年后就一并安排了吧!”
俩人说话间,周小莲从另一个房间出来,穿着围裙手上还带着面粉,看样子是正在包饺子或者蒸包子,当地人都有年根蒸包子的习惯。
“小满来了,家里啥都准备了没?”
俩人前几天可以说打的火热,把某些事情做的都要炉火纯青了。
这不是周小莲爷爷要回来了,加上除夕一天天临近,这才各自忙碌开了。
“除夕就吃点饺子行了,有啥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