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离开本市，藏牙只能无所事事地在F市内闲逛，天黑到天亮，天亮又到天黑，藏牙脚步逐渐变得沉重。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只发现在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又来到了玖儿酒吧这里。
还真是有缘分啊。藏牙自嘲式地笑笑。
藏牙拖着沉重的躯体走进玖儿酒吧，昏暗的灯光与喧嚣的音乐混杂在一起，像是要将他仅存的一丝清醒也吞噬掉。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目光有些空洞地望着吧台。
“先生……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吧台里是个熟悉的身影，不错，就是他上次到来时接待他的那个身材高大、肌肉结实的酒保。不得不说，还真是有种重温旧时光的感觉。
藏牙将嘴角轻轻拉起，然后就又轻轻放下。
“来杯威士忌，纯的。”
沉默片刻，他轻轻说道。
酒保一愣，但马上就反应过来，微微点头，转身去准备酒品。不一会儿，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被端到藏牙面前。藏牙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短暂的烧灼感。
很快，他就感觉自己呼出的气体都是灼热的。
“再来一杯。”
“先生，”酒保清楚地记得他上次来的时候，两杯马天尼下肚之后是种什么脸色，善意地提醒道，“在我们这，您要是喝多了发酒疯，我们老板饶不了你的。”
“我还能喝，”藏牙有些刻意地露出一点笑容来，“如果你们老板知道手下的酒保，拒绝给客人上酒，恐怕也饶不了你的。”
酒保自讨了个没趣，耸耸肩，就又转过身去。
不多时，他便给藏牙端来了一杯新的威士忌。
就在新的威士忌端到藏牙面前的一瞬间，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到了藏牙旁边。
“菱楼，”他带着些许笑意，对着酒保大声叫嚷着，“给我来杯酒，随便什么都行，度数别太高……算了，还是高点好了。”
菱楼？这大概是藏牙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
“那……给你照旧？”
“那就照旧好了。”
菱楼似乎跟这位客人很是熟悉，听到叫唤，他含着些笑，动作麻利地小调了一杯鸡尾酒放到他面前。血红色的似乎是加入了某种果汁。藏牙酒量一般，自然对酒也就是一知半懂，也不大说得上来他喝的这杯，到底是什么。
“你好像有些天没来过了。”
“可不是嘛，自从那天之后，我们老板就派我出差去了，去的G市，昨天才回来……”说话间那位客人余光往下一瞄，似乎是颇有些惊喜地说道，“诶，你们这，这么快就修好了？而且看起来还不赖啊。”
第二杯威士忌，藏牙喝了小半口，然后含在嘴里，许久都没能咽下去。此时听到客人这样一说，他颇有些好奇地循着目光朝下方望去，这才发现古色古香的木桌子上，隐隐约约镶嵌着一道金属制成的补丁，像是精心雕刻出大致轮廓之后，再将融化的金水倒上去，凝固而成的。
不得不说，这样的小设计确让古典维多利亚风格中嵌入了些许蒸汽朋克的美感。也许是灯光实在太昏暗，也许是自己心事重重，上次来的时候，藏牙好像还没有发现这处细节。
也或者自己当时已经看见了，只是没有放在心上。
“那当然，我们老板……”话说到一半，那被称作菱楼的酒保脸色微变，毫无征兆地就住上了自己的嘴。
“你们老板怎么了？继续说啊！”
“没，没什么……”
菱楼一边说着，一边对着男人使劲使着眼色。可这位客人显然比他想象得要迟钝些，非但没有住嘴，反而再问了一句。
“你眼睛怎么了？”
“这位先生，”藏牙酒意稍微上了来，但他还是强作清醒，端着酒杯，假装若无其事地跟男人聊天的样子，“之前这张桌子不是这种装饰吗？”
“嗨，哪能啊，之前就是一张普通的桌子。这是因为前几天啊，一男的喝多了发酒疯，当着玖哥的面，砸碎了整张桌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菱楼一杯不知道什么酒泼到脸上。
“不是，你干嘛啊？”
“你喝多了！”
说着，菱楼便走出吧台，强行架着他走出酒吧。
在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当中，藏牙若有所思地，喝干了他的第二杯威士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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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也不能说凌晨了，五点多钟，距离日出还有大概一个小时，菱楼结束了他这一天的工作，换上自己的衣服，走出玖儿酒吧门口。
行走在夜色之下的街道，他四周张望了一番，一切好像都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他没有多想，望向天空，只看见一行排着队飞去南方过冬的候鸟，他吹了几声口哨，权当为它们做个小小的告别，然后便往右一拐，拐进了一条小巷。
走小巷是为了抄近道，只要穿过这条小巷，再左拐走一百米，就是自己家了。菱楼每天上下班都是这条路。他双手插着口袋，吹着口哨从巷子里走过。
可突然，他的下腹部便遭到重重的一击，让他疼得直不起腰来。
一个人影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绕到菱楼身后，朝着他的腹部狠狠地来了一拳，正当他稍微克服了一点那钻心的剧痛，想要奋起反击的时候，对方又抓住他的后衣领往下压，借着些力道，用膝盖朝着他的腹部又来了一下。
“你是谁？想要干什么？”
“是我，”藏牙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两下重击将菱楼反抗的力气尽然打散了之后，立马翻转他的手腕，一记干练的擒拿术，将其摁在墙上，“我们见过，还是两次。”
“是你……”菱楼张大嘴巴喳喳，毕竟他显然脖子以下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也只有一张嘴巴勉强能用了，“你想怎么样，我没有得罪过你吧。”
“没有吗？”
藏牙手上一使劲，将他整张脸往墙里摁，恰好他又张大嘴巴喳喳，吃了一嘴墙灰。
“我找过刚才那个人了，前几天的确有个人来到你们酒吧，因为某些事和你们老板盐玖吵了起来，还毁坏了一张吧台，而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藏牙问道，“那为什么我上次问盐玖是否有这样的事，他一口否认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