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听他这么说，并没有生气，而是有些无奈的淡淡一笑
“我特地来找你…”
怀玉心中那股怒火还在熊熊燃烧，别过头去，冷不丁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
“如今将军身边侍郎成群，个个都是美男子，要多少人伺候便有多少人伺候。何苦巴巴跑来，找我这个你瞧不上眼的人呢？”
云起一听这话，被气笑。
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无奈又好笑的弧度。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抬眸直直看向怀玉，一字一句说道
“怀玉，我知道你为什么闹脾气，你觉得你和齐玉，明明两兄弟一起伺候我，可我却重用和宠爱他，疏远你，你觉得，我宁可接受钟月回也不接受你。好，我今天来了，我就告诉你为什么！让你心服口服！”
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郁，语气也不自觉沉重起来
“你知道我如今是什么处境吗？女帝忌惮我，身边到处都埋伏着敌人，想取我性命的人，数不胜数。你知道之前长生石和乌鸦袭宫到底为什么吗？因为羌狼族的大祭司做了个预言梦，认定我是未来灭族的仇敌之一，所以，他搞那些动作是为了找到我，杀了我！你知道，前几日他派了式神潜入府里行刺。若不是白山元君出手相助，这会儿，我早就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云起一边说着，一边冷冷的凝视着怀玉，脸上的神色愈发凝重
“他一次不成还有两次三次，无数次。所以未来，还有一场大战在等着我，我是生是死，全然没个准数。我现在身边需要的，是能让我放心，沉稳可靠的男人，而不是像你这样，遇事就头脑一热、意气用事的少年郎！你非但帮不了我，还只会让我心烦意乱，增添更多苦恼！”
怀玉似乎没想到云起会毫不客气的，将他贬的一无是处！
他紧咬着下唇，呼吸都有些粗重，双手不自觉攥成拳头，指关节都因用力泛白。
云起根本不管他什么心情，接着说道
“至于钟月回，你肯定一直纳闷，我为何会跟他在一起，甚至还与他合欢。你一直自诩你们是兄弟挚友。但你甚至不知道他从小便身中寒冥毒，每次毒发，都痛苦不堪。而且随着年龄增长，这毒发作得愈发频繁，眼看着离死期也不远了。这寒冥毒，唯有靠阴阳双修才能解，给他解毒的女子，时间一长，都会被毒气侵蚀，最终暴毙。他身为皇子，为了活命，只能蒙了面偷偷去做那低贱的娼倌，就盼着能找到办法解毒、苟活下去。”
怀玉听到这，眼底满是震惊，身子都微微僵了一下，不可置信的说道
“什么…他…去当娼倌？”
钟月回平时看着云淡风轻，从不曾表露什么？
之前他晕倒那次，怀玉并不在。
等自己回府后去看他，他也只是笑了笑，说是因为从小身子弱，没有大碍。
自己竟不知道钟月回是因为中毒至深，可能暴毙身亡！
更不知道他竟然去做娼倌解毒…
云起没有给怀玉思考的余地，继续不留情面的说道
“他之所以龙川谷一战拼命立功，想做我侧妃，就是因为觉得我是纯阳体质，可以给他解毒，不会受影响。但我几次三番拒绝他，他迫不得已，最终去了烟柳阁接客！结果被我撞破，你说，在这种情况下，我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还是能任由他自轻自贱、作践自己？”
她声音微微拔高，表情愤怒，说着直接翻身下马，大步走到怀玉面前，伸手毫不留情的将他扯下马。
怀玉因为没有防备，脚下踉跄，摔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哼。
云起没有要扶他的意思，直接继续打击道
“齐玉一面替我管理着府内大小事务，一面调查你们父亲蒙冤的真相，还要小心暴露怕牵连我。一面又怕自己不够强大帮不了我，想尽办法替我筹谋…更怕未来一旦我倒下了，你们所有人都会被牵连，拼命想给你铺垫好安稳的后路…可你却恨他！”
怀玉听着这话，身子猛地一震，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变得惨白。
云起根本没有丝毫的怜惜，继续厉声说道
“怀玉，你呢，整天只沉浸在自己的儿女情长里，根本看不到别人的难处、痛苦，还有那些身不由己。我甚至不知道我能活到哪一天，齐玉是做好了陪我奔赴黄泉的准备，可他希望你们顾府最后好歹留下一个血脉，就是你！不要彻底灭门！所以我疏远你，想让你知道的少一些，过得轻松一些！你却始终不领情！现在好了，你什么都知道了…你准备怎么做？”
怀玉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良久，他缓缓低下头，双拳无力地松开，肩膀微微颤抖着，嘴里喃喃道
“我……我竟从来都不知道……”
云起拧着眉，继续道
“怀玉，我希望你长成一个成熟理智的男人！不会被情绪控制，不会被他人左右，我们并非不相信你，而是，我们告诉了你，又如何？你有没有想过你能做什么？”
怀玉被问的哑口无言，他的确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他的身手不如将军，甚至连那新来的总教头都不如…
这让他又郁闷了很久…
云起转过脸，淡淡开口道
“白山元君是我的师父和军师！齐玉和福伯是我的管家和助手！钟月回的皇子身份我未来或许有用！阿修一身军事本领，可以替我练兵打仗！枯骨族四小只可以为军队炼药治病，甚至用巫蛊之术配合作战！你呢？怀玉！你想留在我身边，你想当我的男人，你有没有想过…你能为我带来什么？你能给我什么？除了所谓的爱和爆棚的占有欲？”
她说罢，居高临下望着怀玉的眼睛。
怀玉看着云起那双眸子，金棕色宛如野兽瞳孔的双眼，冷酷淡漠，格外严厉…
怀玉心中咯噔了一下，那种压迫感，让他竟然有些紧张。
怀玉第一次认真审视了自己，的确如云起所说，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所长。
甚至武艺也算不得军中最好的…
府里的众人，哪怕是单单比较沉稳和乖顺，他都是垫底的那一个。
他太血气方刚，太容易冲动，也太倔强，他似乎到了这一刻才明白。
齐玉这些年把他保护的有多好…
虽然兄弟俩一起吃苦一起流浪漂泊，但是齐玉默默承担了所有的压力和负面情绪。
留给怀玉的都是相对过得去的一面…
怀玉嘴唇微微颤抖，心口像是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云起一番话丝毫没有顾及他的感受，扯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让他终于看透了自己几斤几两。
那一刻，怀玉不再有那可笑荒唐的年少轻狂，不再骄傲和张扬…却自以为是真性情和耿直。
他之前的确在埋怨大家很多事瞒着他，不尊重他，很多事不与他商量。
他到现在才明白…
是因为他没有能力，甚至没有成熟的心智，去承担那些事情，所以大家才选择了不说。
因为告诉他…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