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趴在床上，任由顾倾辞将自己的衣物脱下。
大衣、毛衣、裤子都被顾倾辞轻轻地脱下，明天会被她扔进垃圾桶。
顾玄只穿了一条裤衩子，赤条条地趴在被子上，接受顾倾辞的温水擦拭。
因为流血很多的缘故，顾玄的屁股蛋上都有些许的血痕。
顾倾辞跪坐在顾玄身边，用毛巾细细为他擦拭着。
灯光明亮，整个卧室没有一丝声音。
“疼吗？”
顾玄听见顾倾辞如此问道。
他换了个姿势，左手撑住下巴，将右手伸出去，放在顾倾辞的腿上，他这个姿势也确实只能够到这里。
“没事儿啊，现在没什么感觉了都。”
他笑道。
“可是你背后被划了那么长的一条口子，难道你不疼？”
顾倾辞的声音依旧很轻柔，又似乎带了点惊恐的怯怯，引得顾玄忍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
她的脸终于恢复了些许血色，不像几个小时前的苍白。
“这有什么，又不是被拦腰斩断了，一条小伤口而已。”顾玄满不在乎，闭上眼睛，放松地诶呦一声：“我这待遇真好，大美女给我擦背，天上人间了属于是。”
“你就不能正经点！”
这话终于将顾倾辞逗笑，她掐了一下顾玄的大腿，没用力气。
“顾玄。”
“嗯？”
“你看见今天梁欢颜的模样了吗？”
“你说哪个？”
“……她的所有表情和反应。”
嚯，好家伙，今天发生了这种事儿，我紧张还来不及呢，你问我有没有看见她所有的表情和反应？
我又不是监控，我是人啊大姐。
顾玄唔了一声，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注意到。
顾倾辞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她将手中的毛巾扔到床下的水盆中，依旧跪坐，只是表情很是坚定：“我觉得，梁欢颜也是喜欢你的。”
？
顾玄一脸懵逼，他扭头去看顾倾辞：“我怎么不觉得？”
“你没关注她，我一直看着。”顾倾辞白了他一眼，认真道：“她哭的比我还狠。”
“额……你俩当时好像确实在哭，但说实话，我只觉得你俩很吵。”
顾玄捂脸苦笑。
这话顾倾辞就不乐意听了，自己为了你而伤心，你居然觉得我吵？
你很厉害啊，顾玄。
“去你的，你就不能正常点。”
顾倾辞没理会顾玄的抽象话术，她继续讲道：“而且刚才下车的时候，梁欢颜拽着你的胳膊不愿松开，你忘了？”
顾玄回忆。
顾玄恍然。
“是有这么个事儿，但那不是因为她还没反应过来吗？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情绪有些激动，倒也能理解。”
顾倾辞听得是一阵无语。
顾玄最擅长找借口，而且每个借口都找得天衣无缝。
这招对别人好使，但唯独对简宇轩不好使。
要是顾玄敢找借口，简宇轩能几句话把顾玄喷得狗血淋头。
“要不要我把简宇轩给你叫过来？让他听听你现在放的狗屁。”
顾倾辞冷笑，举起手机就要给小鱼打电话。
她和简宇轩没加好友，但小鱼的微信还是有的。
果然，一提到简宇轩，顾玄立马就没了原本的沉稳：“姐！顾姐！算我求你！你千万别把简宇轩叫过来！”
天神爷，要是敢让简宇轩知道，自己不得被活拆了啊？！
“那我问你问题你乱找借口怎么办？”
“不找了，不找了！”
“找了怎么办？”
“我保证！我 promise！”
“哼。”
顾倾辞终于收了手机，而顾玄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是受不了简宇轩的唠叨。
“让我们把话题拉回来，你别想着逃避。”顾倾辞躺倒，仰躺在顾玄身边：“梁欢颜是喜欢你的。”
顾玄默然不语。
“咱们当时想的是什么？让你学会如何爱自己再去爱别人，这个想法的前提是梁欢颜不喜欢你，这样子做方便你以后谈恋爱。”
“但是现在情况变了，梁欢颜喜欢你，而喜欢一个人可以包容对方的过错，你可以借这个机会和梁欢颜在一起，毕竟我感觉她对你也确实是真心的。”
顾倾辞的声线很平稳，眸光也很坚定，就像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
她真的就是只是在诉说而已。
顾玄听着，心中思虑不断。
“所以你怎么想？讲讲你的想法。”
顾倾辞扭头和顾玄对视。
“我怎么想？”
顾玄复述了一遍，打了个哈欠：“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真正的喜欢对方是不要求对方回报的。”
“我追求的你也知道，就是纯粹的爱。”
“有纯粹的爱的，我只见过那么几个人。”
“我爸……哦，咱爸咱妈，简宇轩和夏轩，还有一个就是你了。”
他下意识地将右手放在了顾倾辞的肚子上。
从小养成的习惯，他特别喜欢摸别人的肚子。
这算小癖好吗。
虽然不知道别人的小癖好是什么，但顾玄感觉自己这个应该不算吧？
顾倾辞也没阻拦，只是静静等着顾玄的后文。
“而且我早都说过了，我们说一不二，我喜欢的是你，顾倾辞，不是我暗恋了四年的她。”
“我之所以救她，是因为我不愿意看见发生那样的事情，你和我一样，当时如果是你跟上去你也会这么做的。”
“是因为我们很好，所以我们才会这样做，绝不是我对她还有什么想法，我可以发誓，我真的放下了。”
“仔细想想，我和她真的不合适，不合适为什么要硬挤？”
“只有在你身上，我才能感受到爱原来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我可以放松身心，不去想那些令人头疼的麻烦。”
“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能真真切切欣赏自己，原来自己也很优秀。”
“所以我特别感谢那个不知名的原因，让你我相遇。”
“我爱你，顾倾辞。”
灯被顾倾辞轻轻关掉，房间内重归于静，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顾玄搂着顾倾辞，他已经很困了，再加上流了很多血，此时终于平静下来，他的意识也逐渐沉沦。
顾倾辞睁着眼睛，其眸如璀璨星芒，在月光下是那么耀眼。
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她心中如野草般肆意疯长。
情绪化水意，拼命往外钻，根本止不住。
她吸了吸鼻子。
湿意涌出，沾染丝织。
是的，不管结局如何，自己是被爱的人。
顾玄喜欢的是自己。
救梁欢颜只是因为顾玄人很好而已。
她翻过身，和阴影中的顾玄面对面。
多好。
顾倾辞感觉现在的自己幸福极了。
是从未感受过的幸福。
“你是不是哭了？我怎么感觉你在流眼泪呢？”
顾玄猛然睁开眼，盯着顾倾辞道。
他嗅到了湿润的气味。
“我没有，你别看我。”
顾倾辞将头埋进枕头，涩声道。
她的伪装实在是拙劣，红了的眼眶是藏起来了，而她那颤抖的声线却暴露了她。
“哭了就是哭了，没哭就是没哭，不让我看是个什么意思？”
“你给我滚，别看我！”
“老子今天还就看定了！”
“老娘要羞死了，顾玄你能不能给我滚开！别看我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