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各种想法一涌而出,让铃木拓栽无比头疼,还是老了呀,精力不济不能多想。
“罢了,来都来了,也不可能躲着他,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院子里,一处幽香静雅的露天亭楼,藤原雾里端正的跪坐在榻榻米上,
双眸闭合,呼吸延绵细长,自进来这里便一言不发。
而在他的面前,铃木音遵从爷爷的吩咐,为家中的客人添茶倒水,
神态沉稳,手中动作优雅不失美感,可见家教素养极高。
添茶过后,铃木音微微躬身,随后静静退了出去。
正在此时,铃木拓栽缓缓出现,对着迎面走来的孙女点点头。
随后踱步走到藤原雾里的面前跪坐下来。
听到面对的动静,藤原雾里缓缓睁开眼,牵动了眼角细密的皱纹。
两人就这般对视着,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一股淡淡的对峙感浮现。
庭院中带着燥热的风刮过,让树叶簌簌作响,仿佛是战场上冲锋的号角般。
气氛愈发紧张时,藤原雾里率先开口说道。
“铃木家真是好运道,攀上这么一棵大树。”
大树底下好乘凉,可一人独享就坏了规矩。
铃木拓栽面无表情:“算不上运道,只是幸运罢了,谁让他们选择了铃木家。”
铃木家从未攀附,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
两句话,却都暗藏着深意,你来我往针锋相对。
“这话可就没意思了,你知道我这次来的目的。”
见老对手还在装糊涂,藤原雾里冷哼一声,直接挑明说道。
铃木拓栽神色淡然,丝毫不见慌乱,淡定的端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一口。
“你的目的与我何干?我需要知道吗?”
“呵呵,看来你是不打算分一杯羹了。”
藤原雾里听到他的话,不禁眯起眼,随后忽地一声轻笑说道。
这态度已然很清楚,铃木家并不打算让出部分利益,想要独享。
这种做法若换做以前,那倒是没什么,铃木家可以承受住压力。
可毕竟今时不同往日,铃木家早已不复当初,更别说各大势力都联合起来。
这架势,区区一个铃木家,根本挡不住。
藤原雾里见他仍旧顽固抵抗,语气忽地一沉。
“你知道吗,树大招风,这次招来的,可不只是各大势力。”
铃木拓栽微微抬眸,但旋即又低了下去。
见状,藤原雾里嘴角微微上扬,继续说道。
“听说,首相府那边也快坐不住了。”
此话一出口,铃木拓栽脸上的风轻云淡瞬间消失,表情微凝。
“他们也想插一手?”
藤原雾里看着他凝重的样子,心情倍爽,让你这个老小子装。
“没办法呀,赚钱谁不想,更何况还是风险极低的买卖。”
“低风险,高回报,哪一个不眼红呢。”
听到这话,铃木拓栽沉默不语,下意识端茶喝了又喝。
看来还是躲不过去,这份利益不能完整的保下来了。
“你想要多少?”铃木拓栽忽然开口说道。
闻言,藤原雾里眸中喜色一闪而逝,忍着内心激动用手比了一个数字。
“我们要八成!”
猛虎胃口就是大,一开口就要程枫给铃木家的八成利益,只给铃木家留两成。
简直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不过谈判嘛,总要先把心底的价码拔高,之后才好谈。
铃木拓栽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听到八成这个数并未动怒。
仅仅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太多了。”
“嗯,的确多了些,那就七成吧。”藤原雾里深以为然的说道,随后再次提了个数。
铃木拓栽摇摇头,对此还是不满意:“高了。”
两次被拒绝,藤原家主依旧没有生气,沉吟片刻后,一咬牙说道。
“六成!这是底线!”
“五成!不然就不用谈了。”虽然心底已经同意了这个价码,
但铃木拓栽还是将价码压了一成下来。
藤原雾里低头沉思,又看了他一眼,最终点点头。
“就按照你说的,五成!”
铃木拓栽点点头,随即朝院子门外伸手:“慢走,不送。”
“客人来了,连一杯茶都不喝完就让人走?”藤原雾里呵呵一笑。
“你算客人吗?我从未见过反客为主的客人。”铃木拓栽冷眼望着他。
藤原雾里点点头,似乎很是认同他的话:“也对,也对。”
说罢将已经凉的茶一饮而尽,随后朝着院门外走去。
注视着“恶客”离去,铃木拓栽脸上的冷淡渐渐转为笑意。
“呵呵,还行,给铃木家留了五成。”
听这话的意思,先前的话不过是以退为进,目的就是为了模糊视线,
从而达成真正的目的。
“爷爷,难道就这样让出五成的利益吗?”
铃木音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语气疑惑的问道。
“不然呢?吃独食虽好,可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买他们一个情面,日后或许落难时,会帮一把。”
铃木拓栽语重心长的对孙女说道。
人之在世,当从善如流,将黑白泾渭分明的人,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纵然内心善良,可这浑浊的世上,也要将其放在心底,不能让人看出来。
这便是生存的法则和道理,世上多数人或者说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你要记住,铃木家没有镇压扶桑的实力,那便要懂得取舍。”
听到爷爷的教导,铃木音重重点头,将这些话谨记在心。
“孙女明白。”
铃木拓栽望着柔弱却故作坚强的孙女,内心感慨万分,同时又感到悲哀。
偌大的铃木家,竟然没有一个能支撑起家族的后辈。
只能让一介女流顶上去,当真是悲哀呀。
扶桑重男轻女观念异常严重,即便是到了现代,在传统家族内部依旧地位不高。
虽然铃木拓栽十分疼爱这个孙女,可毕竟是女子身,终究比不得男人方便。
总会有嫁人的那一天,到时候铃木家又该如何呢?
望着爷爷苦闷的神色,铃木音心底难过,但同时又有些不甘。
她知道爷爷在想什么,为何自己不是男孩。
明白归明白,可心底却涌现出浓烈的不甘。
谁说女子不如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