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稳婆战战兢兢的:“虞娘子,她这一胎不是凡胎,生产的时候引来的凶物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可不想死在这啊!”
松虞眉眼沉着:“你只管好好接生,外面有我们守着,便是有魑魅魍魉,也绝不会放他们进来。”
那婆子还想再说些什么,看了一眼在脖颈处散发着森然冷意的龙渊剑,还是决定将口中的话又咽了回去。
身后的松曦平静道:“我在这里陪你一起接生,你大可放心,等孩子安全出生,我自会许你万贯家财安心养老。”
连凌王妃都这么说了,那婆子纵然万般不愿,也只好留在这里。
毕竟虽然王妃眉目和善可能会放她一马,但拿着剑的这位看起来是真的会杀人!
与其还没接生就被一刀杀了,还不如搏一搏,或许她不仅能平安接生下孩子,还能有命拿着万贯家财回乡养老。
于是那婆子又哆哆嗦嗦回到了符鲤的床边。
符鲤开始发动了,随着她一声痛呼,外面陡然劈下亮彻天际的惊雷。
“铛——”刀剑相交的声音自屋外传来,伴随着野兽的嘶吼。
他们已经闯进来了。
“松虞!”邵星阑的声音传来。
松虞定定地看了眼床上的符鲤;“姐,这里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
松虞转身,大步离开。
……
族地里的妖最终还是被惊动了,不过他们怕被苓睢察觉,不能出动太多,仅派出了三位妖族长老,但都是几千年的老妖怪。
苓睢必须在他们的安排下繁育出妖族的后代,至于那个与人类结合生下的孽障半妖,就用来成为他们提升修为的补药吧!
怀揣着这个肮脏想法的妖族长老们,在见到邵星阑的时候,俱是一震。
居然还有一个有几分神兽血脉的半妖在这里!
贪欲从他们眼中升起,这一趟来的真值,竟能收获两个拥有神兽血脉的半妖。
他们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
龙渊剑划破了沉沉的夜色,带着将万物搅碎的凌厉剑气刺向了三位妖族长老。
伴随着女子清越冷凝的声音。
“既然来了,就把命留下当贺礼吧。”
澎湃的妖力伴随着巨大的威压呼啸而来,三位长老齐齐变了脸色。
这京城居然潜伏着如此大妖,他们竟从未察觉。
激战从傍晚一直持续到天明,当小小的符郢在这个世界上传出第一声啼泣时,松曦将施加了术法的九尾狐毛融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自此,他便只是半妖符郢,普通的妖族再也无法看透他的血脉。
体力透支的符鲤抱着孩子沉沉睡去,松曦缓缓将房门打开,天光大亮。
在她身后看清屋外景象的稳婆差点吓晕过去。
院子里横七竖八躺满了妖怪的尸体,浑身浴血的松虞、邵星阑在初升的阳光下仿佛两座挺拔的雕像,紧握着手中的利刃,伫立在屋前,不让任何妖与人靠近。
听见身后的响动,松虞缓缓转过头来,满脸的血污却衬得那双杏眼愈发明亮。
“孩子,可还安好?”她问道。
松曦微微笑起来:“是个健康可爱的男孩。”
“啪嗒——”
一滴泪滴落在地,声音清晰可闻。
邵星阑怔怔地用自己沾满血迹的手抹过脸颊,喉结上下滚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可千言万语却最终只化成了一句:“抱歉,我有些激动了。”
“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吧,别吓着小符郢。”松曦弯了弯眼睛。
“以后能相见的机会,还有很多。”
*
如果说松府的庭院内是松虞和邵星阑的战场,那么京城的街巷里,便是钦天监除妖师的战场。
那一晚,松源带领京城的全体除妖师,在大街小巷伏击入侵的妖物。
这些妖物的目标都是符郢,并不会耗费力气去攻击普通民众,但是松源的任务便是尽可能将一部分妖物击杀在松府之外。
这种大批量的人员调动自然是瞒不过邱家人的眼线,很快便有邱家人混在了妖物当中,想要将松源置于死地。
松源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寒光,低声地自言自语:“真是阴魂不散。”
要不直接把他们解决了吧?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便有人冲在了他的前头,几招之下便将对方斩落。
松源微微一愣:“你是?”
那人回过头来,棱角分明的年轻面容上是一双深邃的眼眸:“下官邵正卿,前些日子刚入钦天监,监正大人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我。”
邵家人?松源摸了摸他那两撇小胡子。
倒是有点意思。
*
松虞和邵星阑将院内那些妖的妖丹全部取出之后,便将尸首全部烧成了灰烬。
反正都是冲着符郢的神兽血肉来的,没有一个是安好心的,二人杀起来也毫不手软。
为了防止他们假死,去妖丹烧尸首这一系列的流程可谓是相当顺手。
松虞把妖丹全都攒了起来放进了储物袋里。
这些妖丹在这个年代没有什么大用,但是在后世可是恢复神兽修为的好东西。
虽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到后世,但攒着总是没错的。
等忙活完这一通,再回屋洗漱一番换上干净衣服,一个上午便又过去了。
符鲤的身体素质虽然远远优于普通人类,但她以人类之躯诞下神兽血脉自然是十分不易,被松曦塞下滋补的丹药之后,一直昏睡着。
松虞轻手轻脚潜入了房间里将符郢“偷”了出来,面带笑意地塞进了邵星阑的怀里。
因为是半妖的缘故,符郢并不像初生的人类婴儿一般红红的浑身皱巴巴的,反而十分白嫩结实。
最显眼的是他头顶那双金色的狮子耳朵,和短短的两只龙角。
这龙角苓睢也有么?松虞想了想,她好像一次也没见苓睢现出过原型。
小小的婴孩在邵星阑无措的怀中突然睁开了眼睛,瞳孔中泛着微微的金芒。
邵星阑愣在了原地。
原来父亲的眼睛,跟他如此相像。
他还小的时候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父亲瞳孔的颜色,等他大了,父亲已经被诡丝占据了身体。
再者他自身的血脉是在遇到苓睢后才被重新激发,瞳孔才恢复了原本淡淡的金色,在那之前他一直跟常人无异,都是棕黑色的瞳孔。
他将怀中的婴儿抱紧了一些。
真好,能再见一面,
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