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客人陆续离去。
沈昂还让儿子提来几条猪肉,送给三老与乡啬夫几个。
帮忙杀猪的阿豕家也送了一条猪肉,外加一副猪大肠,算作酬礼。
等所有人都离去,沈昭买了许多粗盐出来,交给母亲腌制猪肉。
另又买了两包小肠衣,加上自家的一挂,用来灌制香肠。
“阿娘,咱们今晚就将香肠灌出来吧,明日堂哥他们过来做豆腐,咱家就没地儿了。”
沈昭帮母亲收拾碗筷,朝二兄望一眼:“正好让二兄来切肉。”
沈衡没反驳,拿着扫帚清扫着院子。
“我也来切。”沈循端着黄盆走过来,舀水清洗一下手脸。
沈昭摇头:“不用,大兄你去睡觉,明日一早你再帮忙腌肉。”
沈循确实疲惫,这些天全在赶路,感觉身体都到了极限。
“那好,我去睡了。”他也不敢逞强,万一病倒又得连累家中花钱。
沈昭:“嗯,灶上有水,你打点泡泡脚,走了那么多路,估计脚上都磨破了。”
沈循低头看一眼自己露出的脚丫子,笑了笑:“阿昭如何看出来的?”
“你脚上的足衣都破了,还能看不出来?”沈衡没好气道:“泡脚盆在我屋里,你不要拿错了。”
沈循也没理弟弟,端着黄盆走出灶间,将脏水泼进院子外的菜地。
拿到泡脚盆,沈循先打了水端去给父亲,跪在矮榻前:“爹,儿子给你洗脚。”
侧躺在榻上的沈昂坐起身,伸出双脚,任由儿子帮着脱去靴子。
“阿循,这次更役的钱是阿昭赚的,等你出息了,必不能忘了你妹妹这份情谊。”
沈昂严肃道:“还有,你以后娶了妻,也万不可将阿昭的事随意乱传,你可记得了?”
“儿子发誓,一定不将阿昭的事传出去。”沈循将父亲的脚放入热水中,用麻布轻轻搓洗。
今日在亭驿时,父亲就将妹妹的神奇能力告诉了他,沈循惊奇的同时,也有点忐忑,不知道妹妹到底怎么了。
可当他亲眼看到妹妹从屋里拿出一包包的盐巴,心里相当震惊。
盐巴包装上还有很多细小的字,他能认识的寥寥无几。
他好歹跟董先生学习数年,幼时也由父亲亲自开蒙,可当看到那些字时,沈循瞬间觉得自己就是个目不识丁的文盲。
倘若西域真有这样的王国,估计比大汉都要强盛。
翌日,沈昭还在睡梦中,就听外头一阵嘈杂。
没多久二兄便来拍门:“阿昭,快起来!有人送钱来了!”
沈昭嗖地从炕上坐起,火速穿好衣裳,趿拉着木屐开门出去。
就见昨日五个少年整整齐齐站在院子里,个个嘴巴咧到耳朵根。
瞧见少女出来,异口同声道:“阿昭,我们还钱来啦!”
沈昭将手一伸:“拿来。”
昨晚自己将一万五千钱交给父亲后,账户只剩四千多钱,其中一千多是二兄存在她这儿的。
“给!”几少年分别将四百钱交到她手里,笑嘻嘻道:“我们还想买两件棉衣,这次给现钱,不用赊账!”
沈昭大略数了数钱,歪脑袋瞅他们:“你们去哪里售卖的?”
一少年笑道:“咱们昨儿去了鱼泽障,那边好些戍军都要买寒衣呢。”
另一少年:“他们还问有没有保暖的靴子与裤子,被褥这些他们也想瞧瞧。”
“保暖裤子当然有,棉靴也有,你们稍等,我去找找。”沈昭说罢返回屋里,啪嗒关上房门。
召唤出小铜镜,她一通查找,果然找到许多棉裤棉鞋。
不过最便宜的也要数十钱一双,有些不划算。
但本地一双皮靴就要一百多钱,比较起来也还行,一双挣个几十钱应该不成问题。
棉裤就便宜许多,其中有一种三层加厚棉裤才十几钱,上头还有漂亮的图案,红花紫花绿花都有,十分漂亮。
沈昭看的眼花缭乱,最后在小青的建议下,在一家商铺里批发了五十条大花棉裤,只花了五百钱。
另又买了二十双结实的绿纹棉鞋,也是批发,共四百钱。
不一会儿货物送达,沈昭赶紧拆开包装,挑出几条大小不一的棉裤放置一边,又拿了几双棉鞋与十件棉衣抱至屋外。
“喏,你们自己挑吧。”沈昭将东西放在方桌上,任由几少年挑拣:“棉裤五十钱一条,棉鞋六十钱一双,棉衣还是按照二百钱一件。”
几少年眼睛都直了,连忙问:“我们能都要吗?”这么好看的裤子,五颜六色的,别说戍军了,连他们自己也很喜欢啊!
沈昭:“行啊,你们钱够吗?”
几少年垂下脑袋。
“不够就立契,三天内还钱。”有一群少年帮自己挣钱,赊就赊呗,她还怕他们跑了不成?
哼,要是谁敢耍滑头,从此别想从自己这里拿货!
几少年顿时笑开:“好!咱们三天之内肯定还钱!”
于是,沈昭收取他们每人四百钱的货款,其余都打了欠条。
不过,为了方便计算,分别给他们每人两件寒衣四双棉鞋及四条棉裤。
少年将货物揣进背篓一溜烟跑走,瞧那方向,分明是朝北边的鱼泽障。
沈昭忽然想起西乡啬夫,他的兄弟好像也准备购买棉衣去鱼泽障兜售。
看样子那边驻扎的戍军较多,又有效谷县在侧,需求量较大。
一下子收账四千钱,沈昭高兴坏了,立刻将其充进账户,此时余额又变成八千多钱。
沈衡也跟进屋子,拿起绿底黑纹棉鞋左看右看。
“二兄,你挑两双去穿,再给长兄与爹爹也挑两双。”沈昭不知父兄的脚码尺寸,只能让他们自己试穿了。
沈衡乐呵呵坐在炕边穿鞋,然后屋里屋外地蹦跶:“嘿!这鞋穿起来暖和,里头就像垫了狗皮。”
跑一圈又回来,拎起花棉裤问:“这个男子能穿吗?我怎么觉得是女子穿的?”
“只要暖和就行,哪里分什么男女?”沈昭挑两条出来,准备送给母亲,又挑了两条给长兄,父亲得等他回来再说。
随后又捡出一条暗色的留给自己。
沈衡拎着大花裤子开始纠结,最后还是拿去自己屋里换上。
棉裤真的很暖和,还有弹力,非常合身。
沈衡这才满意,随后外出找长兄显摆。
一大早长兄就推着独轮车取水,可不知怎么回事,直至现在都没有回来。
“阿昭,我去金水河那边找长兄了,你守着家!”沈衡招呼一声,撇着花裤腿大摇大摆朝金水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