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是空的，又不在。
殷凌霄叹口气，最近好像很难见到傅淳儿。
想说的话忍了太久，愈发变得难以忍受。
殷凌霄垂下眼睫，克制的没有表现出一丝情绪。
他不想给傅淳儿带来麻烦，看到她不在就转身离开，从始至终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傅小莲目光探究地看着殷凌霄的背影，转过头看向还在互相扯头花的姜榕榕和柳如玉二人，忽然轻蔑一笑。
“榕榕，如玉，我怎么觉得他真的是来找人的？”
姜榕榕立刻问：“找谁？”
柳如玉心底骂了句蠢货。
她心中的不安和愤恨再次变得强烈。
刚才殷凌霄看的……好像是傅淳儿的位置啊。
*
傅淳儿刚从杏雨堂出来，心情异常的好。
白鹿书院请来的这些夫子真的很厉害，刚刚她在夫子那里学习到的知识点，比她好几天归纳总结的还要好。
傅淳儿哼着乡间小调，漫不经心的拐过回廊，忽然撞见不远处殷凌霄的身影。她连忙闪身躲了回去，等了一小会儿，确认脚步声远去了，她才放心地走出来。
呵呵，狗男人，有话忍着不许说！
憋死你！！
傅淳儿回到人字班，准备拿点自习用的闱墨去玄字班。
她一进来，方觉夏就泪眼汪汪的看向她：“小淳儿，你终于回来了！”
傅淳儿有些哭笑不得：“夏夏，我才走一个时辰好吧。”
“啊，是吗？？”方觉夏一脸不可思议，“可我怎么感觉已经过去很久啦，一定是我太离不开你了。”
傅淳儿想起方觉夏说他要多个小爹爹的事，顿时懂了——看来这孩子还是太缺爱了。
她一脸父爱的拍了拍他的肩：“我懂，我懂。”
方觉夏趁机道：“所以，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你来参加我的生辰宴好不好嘛？”
傅淳儿：“哈？”
按理说，方觉夏的生辰宴她是应该去的，毕竟做了两年的同窗，关系还一直处得不错，可是……
方觉夏和殷凌霄也是好友啊！
傅淳儿想要婉拒：“这个……我会提前给你准备好手信……”
方觉夏立刻噘嘴哭泣：“你不想来吗？我可是你最可爱的同窗呜呜呜，这样对我实在太狠心了，殷兄不来，你也不来，那这个生辰宴办得还有什么意思嘛！！”
傅淳儿忽然道：“等等，你说……殷凌霄不去？”
方觉夏忘了假哭：“对啊，听我哥说鞑靼又要犯边了，老侯爷有一些机密的军务要他去处理，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办完事呢。”
“小淳儿，你不觉得我很可怜吗？求求你来嘛！！”
傅淳儿心中一动，方觉夏的兄长只是一介文官，怎么会这么了解殷家的事？
她忽然又想起，上次在万松书院考场外，殷青松来的那次，她也碰到了方危。
……不是巧合？
傅淳儿思绪转了一圈，抬眼看向方觉夏：“好吧，我可以去，但是我可能会提前走，行吗？”
方觉夏眉开眼笑：“行行行！当然行了！”
他天天跟别人吹他同桌有多美有多厉害，要是傅淳儿不来，那他得多尴尬呀！傅淳儿那么忙，能来待一会儿，他就很荣幸了！
哎~~好期待生辰宴呀~~
……
两天后，傅家的马车停在方府门口。
傅淳儿刚将拜帖交给下人，方觉夏就从门内跑了出来，跟来一起来的，还有那个一面之缘的方觉夏的兄长——方危。
“小淳儿，我来接你！”
傅淳儿有些哭笑不得，先说了些祝福语，然后把礼物给他，最后才道：“就这么几步路，还要劳烦你来接吗。”
“不劳烦不劳烦~”方觉夏欢天喜地地打开盒子，“我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就等你来啦。”
傅淳儿抬眼看向方危，发现他并不是向自己这边走过来的，而是转身和方家的一个马夫交代事情，说完回过头看到傅淳儿时，还冲她点点头。
傅淳儿隐约听到几句什么清心寺、后院、陶怡居之类的话。
电光石火间，她忽然回想起，自己好像去过这个地方。
可为什么方危会知道那里？
傅淳儿心跳忽然快了几分，强装镇定给方危回了个礼，然后自然地移开目光，看着正爱不释手把玩她送的礼物的方觉夏。
……她想起来了。
那是殷凌霄娘亲赵玉茹住的别院。
傅淳儿想起来，上辈子殷凌霄带她去过一次，她曾见过他娘亲一面。
傅淳儿当时以为，殷凌霄是带她去见长辈的意思，但又似乎不止如此——因为狗男人只是让她在厢房里，和赵玉茹单独待了一刻钟。
他过来时，并没有靠近房门。
等她出来后，殷凌霄才抱住她，轻声问：“聊了什么？”
“心经。”当时的傅淳儿情绪很低落，随口胡说道。
殷凌霄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就是无边的沉默。
这段模糊的回忆，几乎要被傅淳儿彻底忘掉，可今天忽然再次重现了。
为什么方危会知道这个地方？他似乎是和赵玉茹毫无关系的一个人啊。
傅淳儿再次想起那天在万松书院的对话——难道当时方危提醒的，是殷青松吗？
殷凌霄的兄长，在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中，饰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一种莫名的怪异感涌上心头，傅淳儿忽然想到，上辈子她到底遗漏了多少真相？她所看到的，是真实的世界吗？
在她出神的时候，方危仿佛不经意般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勾，很快又移开了视线。
……
方觉夏的生辰宴来了许多人，他是方家最小的孩子，虽然总被他哥揍，但也是自小被宠大的，这场生辰宴办的极为盛大热闹。
傅淳儿跟在方觉夏后边进来之后，很多人眼神一亮。
傅家那个从乡下庄子接回来的嫡长女，已经从默默无闻到如今成了京城中最被热议的人物，都道她不仅貌如仙子，气质脱俗，而且读书还特别厉害。在场有好多年轻人都想上前与她结识一番。
但傅淳儿本人却始终都在走神。
方觉夏倒是玩疯了，还请了一位画师将整个场面都画了下来。
刚巧，这位画师就是当初在对句比赛上，给傅淳儿、殷凌霄和柳如玉这前三名画像的人。
自从傅淳儿给他用了改字权限，这位画师就仿佛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从此再难再费笔墨的画，都能在半炷香内画完，已经在京城赫赫有名了。
“来呀，我们站在一起，让画师把这一幕画下来~~”
方觉夏激动地喊，人群一阵熙攘，险些撞到傅淳儿。
她旁边的世家公子帮她拦了一下，低头温声问她，“小姐，没事吧？”
傅淳儿这才回过神，礼貌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