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酒吃的一半的时候,厨房里帮忙的人出来炸响了一串鞭炮,酒席头碗菜要压轴出场了,黄伟明一听,对谭春燕使个眼色,夫妻俩双双离席,叫上黄家姐妹,进屋拿了礼品散给吃席的人,酒席上的来宾按人头算,有一个算一个,每人一包烟,一包糖果,两个苹果,一盒方便面,这是石湾镇的风俗,有吃有喝还有拿。
黄伟明这席面实在是太隆重了,吃席的人个个赞不绝口,“黄老板真是下了血本,满月酒居然还有好烟,太长脸了。”
“人家黄老板挣了大钱,高兴,给儿子办满月,舍得花钱。”
礼物发到这谭家人这一桌时,谭家大儿子把儿子女儿的烟都收走了,看到父母的那两包烟,伸手就想拿走,嘴里还说:“我爸抽不惯这种烟,味太淡,干脆给我抽算了。”
谭母飞快的按住礼品,开口就怼大儿子,“生养你一场,从没舍得给你爸买包好烟,现在酒席上发给我们的好烟你都要拿走,你哪来的脸,养你这个儿子一点用都没有。”
谭家大儿子被怼的面红耳赤,悻悻的放开手。老妈当着这么多人,一点不留情面,他心里很不舒服,自我解嘲,“我是没眼色,明知道自己不讨喜,还要去拿,这好烟也轮不到老爸抽。”
谭母变了脸色,眼光上下扫视着大儿子,“你什么意思,说清楚一点。”
看到老公吃亏,一向嘴不饶人的大儿媳立即帮腔,“你家大儿子再没用,一年三节我们可没少父母的,还没要父母贴我们,怎么,大儿子不是亲生的,是捡来的吗。”不屑的眼神瞟着小叔子谭秋平。
这话里有话的,谭母谭父都懂,气焰瞬间矮了下来,没办法,小儿子成了他们的软肋,动不动就被大儿子俩夫妻攻击。谭秋平不出去打工挣钱,在家啃老,吃穿都找父母要,大儿子两口子心里不平衡,逮着就说嘴。
谭秋平吃席吃的满嘴是油,头都没抬,哪里有心思管老妈恨铁不成钢的正看着自己。
谭母暗暗发愁,怎么办呢,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老婆死了以后,一蹶不振,四体不勤,前几年不想找女人,这几年,女人不想找他,三十出头了,还是个光棍,整天游手好闲也就算了,还迷上了赌博,把老婆死亡赔偿款都输的七七八八了,实在是气煞了老母亲。
瞅着小儿子饿死鬼投胎,没吃过饱饭的的挫样,谭母看了实在添堵,转开视线,目光望向小女儿谭春燕夫妻。
黄伟明拎着礼品箱子,谭春燕挨个发着,两人今日穿着情侣装,满面春风,配合默契,恩爱有加的模样。谭母高兴之余,心里的小算盘又开始拨响了,小女儿这么有钱,叫她帮衬一下亲哥哥,应该没多大关系。
起了这个念头,谭母在散席后,找到送客的谭春燕,拉到房里,摸着女儿的手机,不住的咂舌,“这玩意很贵,要好几千吧,你现在真是发大财了,舍得买。”再摸摸女儿脖子上的金项链,手腕上的金镯子,“我女儿真是有福之人,穿金戴银的,命也好,嫁的老公知冷知热。”
谭春燕给老妈摸的心里直咯噔,老妈这样客套肯定没好事,不是要钱就是要东西。她借口儿子要喝奶了,拔腿就要走。
谭母一把拉住她,央求着女儿,“燕子,你看你小哥哥这个样子,怎么办,三十多了,还没个老婆,俗话说,男人无妻家无主,女人家女人家,没有女人哪像个家,你这有能力的妹妹也帮忙想想办法,给他成个家。”
谭春燕心里冷笑,谭秋平整天游手好闲,懒的出蛆,喝酒赌博,不务正业,哪个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嫁给这种懒人。
她板着脸,“妈,你这话讲的我都听不懂了,他想成家,自己去找女人,我又没拦着,要我想办法,我能想什么办法,我又不会保媒拉纤。他要是出去打工,工厂的女工多呢,他去找就行了,你跟我讲想办法,是什么意思啦,难道不应该是他自己想办法吗。”
谭春燕在老妈面前讲话素来是横冲直撞的,谭母也不计较她态度不好,生怕女儿走掉,急急拽着,“村里雨伢子,你知道的,他是个瘸子,找不到老婆,他家人花十万元钱托人买了个云南的女人,蛮好的,要不,你出点钱,我再拿点,也托人给他找个老婆,安一下他的心。”
闻听此言,谭春燕给老妈都气笑了,“老妈,你有没搞错,干嘛要买老婆,他又不缺胳膊少腿,好好的人自己去找好了,你们老是惯着他,搞的他越来越懒,将来你们不在了,怎么办?打我的主意,想都不要想,别说我没有这个闲钱,就是有,我也不会出的,他成不成家,关我屁事?”
“怎么不关你事,当年要不是因为玉珍帮你拎包,怎么会跌跤,你多少也有点责任吧,自己吃肉,漏点汤给哥哥喝都不愿意,小气到家了,手好紧。唉,看老顾家玲玲啰,对弟弟妹妹疼爱的不得了,你跟她玩的这么好,硬是没学到。”
老妈的话句句戳心,说的谭春燕由笑转哭,“我真怀疑我不是你亲生的,说这样的话,你良心不会痛吗?”
“我们有钱也是起早贪黑苦出来的,黄伟明天天下半夜才回家,除了过年,没有休息一天,生病都要硬扛着。我以前在工厂加班加的站着都能睡着,你怎么不心疼我?大男人整日窝在家里,不去挣钱,你不去管他,反而怨我们不帮衬,烂泥糊不上墙的人,活该当光棍。”
说完擦掉掉出来的眼泪,就要出门。
谭母不死心,拦在女儿前面,好言哀求,“燕子,我知道你受苦了,我也没办法,家里就你条件好点,你哥哥一开始不是这样的,死了老婆受了刺激,才变了性格。说不定我们帮他成个家,也许他就变好了,不管怎么样,自家人总要拉他一把。”
谭春燕冲老妈发了飙,推开谭母,大声说:“我告诉你,这事我没办法,爱谁谁,他不上进,自己都养不活,结什么婚?可别祸害女人。”
谭母被谭春燕推的一个趔趄,差点跌倒,靠在墙上看着谭春燕的背影,气的全身发抖,好话说尽,小女儿面冷心硬,实在不近人情。
黄伟明送完外面的宾客回屋,喝了点酒,有些头重脚轻,想进房间躺会,不承想岳母坐在自己房间门槛上抹泪。
黄伟明一头黑线,老太太这是怎么啦,在他房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