捱到中午吃饭时间,几乎是下课铃声刚响,沈杰立即起身,子弹似的弹出教室,一路小跑来到寝室,拿着从家里带来的新鲜零食,避开老师,躲躲闪闪来到顾美玲寝室窗外,伸长脖子,一眼就瞧见顾美玲正在里面收拾床铺。
沈杰压低嗓音,吹了一声口哨。住寝室窗边的罗文娟看见是个挺帅的男生,也不知道他找谁,先嚷嚷起来:“你是谁啊,找人吗?”
大嗓门一叫,众人纷纷望向窗边,沈杰无处遁形,只好就势现身,他手指放在嘴巴前,嘘了一下。
上学期的时候,沈杰为了找顾美玲方便,对旁人一律谎称是顾美玲亲戚,此时更是厚着脸皮喊:“玲玲表妹,你阿姨给你带的东西。”并晃晃手中的塑料袋。
众目睽睽之下,顾美玲也不好意思揭穿,拉上叶蓉,出门绕了圈子,转到寝室楼旁边,虽然已经习惯沈杰以各种借口来找自己,还是瞪着一双美目,崩着脸,努力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你干嘛?”只是脸上红晕一片,声音又软又腻。
多日不见,沈杰盯着顾美玲舍不得挪开眼,女孩脸上荡起两汪梨涡,分外迷人。
“看够了没,瞧瞧你们眉目传情的,我这个明晃晃的大电灯泡还在一边杵着的,真拿我当空气啊?”叶蓉不怀好意的瞅着俩人怪笑。
沈杰回过神来,飞快把塑料袋硬塞给顾美玲,生怕人拒绝,退后一步,说声我去食堂打饭了,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叶蓉打开袋子,好多新奇的零食,咖啡豆,跳跳糖,灯影牛肉,麻辣小鱼仔......。她感叹着,“玲玲,沈杰真是心细,有什么好吃的就留给你吃,他真的好喜欢你,明眼人能看出来,不明眼的人也能看出来。”
顾美玲心中百感交织,不知不觉中,好像自己不讨厌沈杰了,相反还有少许期待看到他,莫非,小妮子春心动矣。
想到此处,顾美玲捂住发烧的脸颊,不由自主的往沈杰走的方向望去。不想沈杰正回眸凝视自己,吓的顾美玲心如小鹿乱撞,落荒而逃。
时光飞逝,每天忙碌学习中,高考近在眉睫,学校挂出了高考倒计时的横幅,空气里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高三的学子整日埋头学习,做最后的冲刺。高一高二要放暑假了,腾出教室做高考考场。
六月二十九号正式放暑假的那天,叶长青开着单位的双排座货车来接女儿回家,顾美玲正好一道搭顺风车。一切行李都收拾好了,顾美玲磨磨蹭蹭的,迟迟不上车,还有一个星期就高考了,她想跟沈杰告别一下,当面送上祝福。这一年来,沈杰送了不少学习资料,马上就劳燕分飞,于情于理,都应当面表达感谢。当着叶长青的面,又不敢说出来,眼睛不住的瞟着叶蓉。
叶蓉看她欲言又止,满腹心事的样子,不解的问道:“你还有什么东西落下啦”?
顾美玲心一横,叶蓉也不是外人,没必要瞒着她,“我想跟沈杰打个招呼,耽误你爸几分钟。”
“早说噻,跟我还不说实话。”叶蓉风风火火拖着她就往校园内跑去,顺便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我们什么关系啊,死党啊。”
俩人急匆匆跑到高三2班门口,看见教室里有老师在讲课,不敢明目张胆的叫人出来,顾美玲只能对着沈杰比个oK的手势,生怕被老师发现,即使心有遗憾,也不得不离去。
教室里的沈杰看到心仪的女孩做那个手势,心中明白,一切尽在不言中。他嘴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一片痴心终有回报,这么久的坚持,终于不再是一个人的妄想,而是两个人的浪漫了,两人总算是心意相通,共同拥有了一份心动的感觉。
只不过,甜蜜仅仅只持续一个月,沈杰就兴奋不起来了,他算是深刻体会到福无双至的滋味了。
八月初,分数出来了,离录取分数线差了五十多分,这次实在是发挥失常,低于平时的考试成绩。对这个结果,尽管在意料之中,心里有所准备。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心情还是很失落,十二年寒窗苦读,未能金榜题名,说不受打击,那是不可能的。虽不至于以泪洗面,可是心里难受极了。
沈杰高考落榜,无缘大学,整个暑假天天在家闭门不出,干什么都无精打采的。
新学期又开始了,都没脸去找顾美玲,没考上大学,自觉无颜见人,渐渐的竟然有些茶饭不思,看着人又消瘦又憔悴。
今天中饭最疼爱的小儿子又只吃了一点点,就撂下筷子。这下可把沈家父母急坏了,两人齐齐去到儿子房间,开导沈杰。
沈母首先开腔,“这次考砸了,我们都不怪你,大学这么难考,考不上的人多的去了。你要真想考大学,要不复读一年,家里反正也供的起。”
沈杰两眼放空,茫然的盯着天花板,直到沈母问他三遍要不要复读,他才如梦初醒般回答,“我这中不溜丢的成绩,复读一年,也不一定考上。”
“那你去上个培训班,结业后找个乡下粮站先上班,过个一年半载的,我再想办法把你调回县局”。作为县粮食局的中层领导,沈父很有底气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沈杰兴趣缺缺,家里人全在粮食系统上班,哥哥在粮食局为领导开车,姐姐在局里当会计,连嫂子也在粮食局工作,一家人呆在一个单位,一眼能看到老的工作实在挺乏味的。他不想去,对着老爸摇摇头。转而想到自己也没能力去找什么好单位,沮丧的闭上眼睛,不言不语,脸上尽是消极的表情。
沈母心疼极了,她抚着小儿子的额头,温言软语的劝说:“不着急啊,慢慢来,心情不好就出去走走,散散心,你同学彭学东也没考上,他爸讲要安排他进县百货公司,你去找他玩玩,看看他是什么打算,你又不是农村户口的孩子,反正会给你安排工作的,大不了就上班。”
沈父沈母轮番劝说,开导,拳拳爱子之心令沈杰有所触动,自己确实矫情了,比起农村的同学们,我太幸福了,父母通情达理,没考上大学,也没责怪,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想到此,沈杰对父母展颜,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爸,妈,你们说的对,我出去转转玩玩,老闷在家里,让你们担心了。”
想通了,心上如同放下千斤担子,心情轻松不少,老妈的话提醒他了,去找彭学东问问,看他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