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盘视频看了三遍，薛绯困的翻白眼。王濋勤咬住笔头，思考刚才丢的那一分，笔尖在纸上缓缓划过，思路非常流畅地写下战术分析和改进方法。
暂停视频，倒回至刚才分析的那一分，王濋勤拿腿撞了下薛绯的腿，薛绯顿时一个激灵，像上课走神被老师抓包的学生，满脸茫然地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王濋勤扬扬下巴：“看这一分，帮我分析一下。”
薛绯长呼一口气，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身体向前倾去。靠近王濋勤的平板后，他点了下屏幕播放视频，又来回拉动进度条重播了几遍。
薛绯彻底清醒了，点了个暂停，蹙眉道：“这分不该丢啊，打相持你也没怕过谁，他那球质量也不高，竟然没对过他，感觉你后面几板出手有点发虚。”
“你都能看出来，那说明这分丢的的确有点严重。”王濋勤小嘴跟淬了毒似的，抬手在刚才记的那段笔记前面打了个星号。
薛绯满头飘问号，脚尖踹他一脚，“这么基础的失误，你叫个二队的过来都能看出来，气死我吧，我不跟你看了，我要回去睡觉！”
“别，看完再走。”王濋勤赶紧拽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继续播放视频。
俩人一个昏昏欲睡，一个反复拖拽进度条，五十分钟的视频，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复盘完。
王濋勤放下笔，揉揉自己酸痛的脖颈，释怀一笑：“总算复盘完了，输的真惨。”
薛绯盘腿坐在椅子上，手托着下巴，满脸无精打采，闷声说道：“的确不像你的水平，是不是把肖指导给气着了，所以不愿意跟你一起复盘。”
王濋勤一巴掌拍在他大腿上，瞪着双眼，辩解道：“屁！他让我自己先复盘，等晚上他带的训练结束了，再跟我一起看。”
薛绯打了个哈欠，懒得跟他争论，顺着话附和：“好好好，晚上跟你一起看。折磨完我能放我回去睡觉了吗，我今天还没好好休息呢，困的不行。”
“去吧，我去找趟肖指。”王濋勤合上本子，水笔卡在本子的封页处，随后起身，缓缓挪步至衣柜前。他从衣柜里挑选出一件黑色外套，取出来穿在了身上。
薛绯没有动，仰着头下巴架在椅背上，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离晚上还早呢，你还真是一刻都不停歇啊。”
王濋勤拉上外套拉链，手插进兜里，转过身正对着他，身体微微前倾，神秘一笑：“那你看，弟弟可是靠单打上的桌。”
薛绯眉头轻挑，颇有兴致地打趣道：“小少爷，你们队里那群嗷嗷待哺的小左手们可算是看到希望了。”
“哈哈哈哈哈，可不嘛，看看什么时候能把我打下去，我很期待。”王濋勤想到队里那几张还稚嫩的面孔，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弧度。
“唉，什么时候我们省队也能上桌吃饭啊。”薛绯放下腿，穿好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王濋勤拍拍他的肩膀，略带惋惜地说道：“没办法，竞争太激烈了，还得省队自己重视，舍得下本培养人。”
“可惜志不在此，有别的项目更受宠。”薛绯表情自然，倒是看不出有一点失落。
王濋勤也不好说什么，薛绯拿起桌上的本子，拍在他胸口上，笑道：“不是要去找肖指吗，快去吧，我要回去睡觉了。”
“好。”王濋勤接住本子，跟薛绯一起往门口走。刚出房间，薛绯突然掐住后腰，五官皱成一团，龇牙咧嘴道：“我的个老腰，又开始酸疼了，不行，我得去医院找个大夫给我按按。你这训练强度要是搁我身上，哥哥早死八百遍了，这桌请我我都不想上。”
王濋勤赶紧搭把手扶住他，心口弥漫着一股酸涩。他的兄弟他最了解，怕是因为觉得刚才说的话不合适，所以薛绯才特地贬低自己的训练强度，以此证明他王濋勤能上桌吃饭全是靠高强度的训练，是靠努力一拍一拍打上去的。
但薛绯感慨的何尝不是实话，省队不重视，说不上话，没有好的训练资源，有好苗子也只会被别的强队高价挖走，压根轮不到他们上桌。
京队虽然被称为纸糊的豪门，各种教练、训练确是能完全跟上的，从京队出去的很少有实力差的。
两人在公寓楼下分道扬镳，薛绯往医疗队的方向去，王濋勤带着记满笔记的本子到训练局找肖指导。
——
孙莹鲨宿舍，佳佳躺在床上玩手机。
浴室里，灯光柔和地洒在瓷砖上，弥漫着朦胧的水汽。花洒喷涌而出的数道细密水柱打在身上，像淋了一场轻盈地雨。
孙莹鲨神色忧郁，麻木地打上洗头膏，使劲揉搓头皮，完全没有刚才跟佳佳聊天时的快乐。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那道熟悉的身影，有时候像个傻子，会在她不开心的时候逗她笑；有时候又很有哥哥的做派，会为她遮风挡雨。
哥哥说“双打跟谁都行，混双只跟孙莹鲨”，这句话的含金量也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水珠冲刷掉泡沫，孙莹鲨关掉水龙头，擦干身上的水，套件睡衣出去吹头发。
佳佳听见开门的动静，伸着脑袋朝她喊：“鲨鲨，晚上一起睡吗？”
孙莹鲨插上吹风机的插头，笑道：“那得看你明天几点起来训练。”
“你几点起？”佳佳试探地问。
“差不多五点四十左右吧，基本上六点到那，起不起？”孙莹鲨脱口而出，这个时间点她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佳佳“啊……”了一声，软软地回绝了：“那我还是回我屋睡吧，你的时间太早了，我睡不饱会影响训练的，但我还是爱你的～”
孙莹鲨忍不住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我也爱你。”
吹风机的噪音覆盖了整个房间，佳佳没再说话，孙莹鲨专心吹着头发。透过镜子看着自己的眼睛，总感觉还是比之前少了点什么东西，孙莹鲨再次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