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问手法迅捷，令人眼花缭乱。
三道斩击虽有先后之差，却像是重叠在一起，比前面一道斩击明亮了许多。
玄悟的护体金光神妙通玄，能在一定程度上对力破万法有所克制。
不但能对斩击进行减速，那些看上去明亮温和的金光还在不断蚕食着斩击的规模。
最初的一道斩击在金光的冲蚀之下，已经渐渐残缺，崩解。
但随后的三重斩击却势如破竹，金光很难同时对它们产生有效的阻击。
玄悟暴喝一声，将灵力提升到巅峰状态，三只眼中金光涌动。
这就是般若观心咒秘法的上篇，邪秽无藏。
力破万法的新月形斩击，在旁人看来是完美无瑕的形制，并不存在任何破绽。
可在玄悟的眼中，却能洞察到其中薄弱残缺的部分。这些弱点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被外表的光效所掩盖罢了。
只见他单掌化刀，不退反进，在金光的掩护之下，精准而快速地在三重斩击上面砍去数个缺口。
随即金光一炽，三重斩击的命运也和之前一样，不过崩解的碎片更多一些。
玄悟连逞神威，张子问也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的敌人。
“好手段！什么狗屁力破万法，到头来竟然让秃子给破了。”张子问摇了摇头，自嘲道。
张子问虽然意外，却并不气馁。对方只是没有在他的攻击之中死去，又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力破万法没能奏效，那只能是力还不够，再加点力就是了。
张子问左手罩在白虎头顶，右手高举松纹古剑，一人一虎身上灵力流转，只须臾间，便汇聚至剑尖。
他现在眼中只有碍事的秃子，却将先前的对手凌波置于不顾。
凌波在先前的战斗中勉力支撑，灵力已近枯竭，最后黑枪与力破万法正面相抗，着实令她心脉受创，难以再战。
若是没有张子问突然疯魔，向众妖发难，其实此战已经是她败了。
不过场中游离的黑线正在不断地回归她的身体，帮助她迅速痊愈。
感觉到张子问这一次攻击非同小可，她却无力阻止，只能看玄悟的造化如何。
玄悟平静地看着张子问剑尖上那一点光芒，不同于前面斩击的如辉月华，那一点光芒极为微弱，是一颗拇指大小的电球，它跳跃不息，灼烧空气发出嘶嘶的声响。
张子问终于出手了。
“尝一尝我的改良法术，大力破万法。”看来他对这一手相当自信，挥出电球之后，便将松纹古剑扛在肩上，左手伸着懒腰，俨然一个观众。
玄悟本可以在戏英撤退之时一并离开，但那意味着仅留下纪小芒在这里面对张子问。
凌波师叔已经落于下风，毫无修为的纪小芒又怎有机会逃生？
自己活得足够久了。即便是今日与众妖归隐山林，也不过是平淡度日，静待天年。
可是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谋定越狱时，纪小芒身上那份勇气和担当，让玄悟看到了年少的自己。
自己已经失去了锐气，可是他的人生，注定波澜壮阔。
所以在张子问出现之后，玄悟便匆匆将师门秘法转赠给他。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又有几人能劫后余生？
既然决定了留下来保护纪小芒周全，那就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不能辜负想要随自己归隐的这些大妖，须得同样保护他们。
看着眼前的细小电球，乃是张子问凝聚自己和驭物的精纯灵力所成。
与前番攻击不同，那电球虽势大力沉，却速度极慢，足见其威力可怖。
纵使玄悟额生三目，也无法再查看到上面存在什么弱点。
他作为化神巅峰修为，能够连续力撼张子问两次攻击，已经殊为不易。
玄悟不敢奢望这一次还能凭借金光护体，救下众妖的性命。
他便扩大了金光的覆盖范围，利用自己穿墙遁地的特性，将笼罩到的众妖和纪小芒一同送入地面以下。
纪小芒十分焦急，这样一来，玄悟便要独自面对张子问石破天惊的一击。
他观察细致，知道邪秽无藏可以破解的招法有其局限，经由张子问提纯后的这一次攻击，凝练而厚重，是没有破绽可言的。
即便有，也无法找到破法位置。
纪小芒在地下听得真切，上面的玄悟忽然开口说话。
“凝元之上，乃是化神。凡化神境者，元神可离体作战，百余年前，这算是化神破境的标志。但如今泥沙俱下，不论人类妖族，全都崇尚力量。能开山摧石，烈焰焚城者，皆自诩化神，简直可笑！”
玄悟一字一句，如洪钟大吕，掷地有声。
“死到临头，还在那胡言乱语些什么？”张子问挠了挠耳朵，玄悟的话在他听来如同师父讲经，无趣至极。
这番话却并非说给张子问听的，而是为纪小芒和众妖土中众妖厘清正道。
众妖大部分都面露惭色，自己的境况正是被玄悟一语道破。
纪小芒一边仔细聆听，一边回想自己曾经遇到的修士大妖，着实没有一个能够做到元神离体。
“而张盟主虽然冲破关窍，忝列合一，不过区区数月而已。今日观战，也只有两大绝技让人心折，反观其他战法，嘿嘿，不足挂齿！”
凌波眉头一皱，张子问极好面子，玄悟这般激怒他，恐怕会招来对方暴风骤雨般的反扑。
虽然玄悟已萌死志，前番言语却是实话实说。
张子问尚在闭关之中，合一未稳，倘若心志激荡，实力必然大打折扣；若是肉身受到重创，修为甚至有掉回到化神境的风险。
张子问对此心知肚明，他恶狠狠地瞪着玄悟，却不敢出言辩驳，生怕牵动心中业火。
他又看向缓缓推进的电球，一腔希望全部寄托在它的身上，仿佛已经看到电球将该死的秃子贯体击杀的场景。
“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化神巅峰！”
玄悟一言既出，便有雷霆之声扩散开去。
只见他三目微暝，屹立不动，头顶却凭空出现一只巨大天眼。
天眼缓缓张开，一缕元神从其中倾泻而出，落在玄悟面前的地上。
元神与玄悟模样一般无二，浑身金光灿灿，直如怒目金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