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读完信息，罗茜和我已经跪在了冷冻库最里面的一块冻肉下面。我们站起身来，望着其他人，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和我们一样的恐慌。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我们有机会逃走了。”阿芬低声说道，她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我们脚下的冰面。
“确实如此。比赛期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分散，城市其他区域的监控也会降到最低。”乔磊附和道，但随即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但正如‘S’所说，我们现在谈论的不仅仅是逃离。我们还需要警告下羽城的人，让他们对即将到来的入侵有所准备。”
“可是，在尝试逃脱的过程中，无论是在逃离时、在太空中飞行，还是到达下羽之后，我们都有可能被杀。这真的没有任何保障。这样做真的值得吗？”李恩问道，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
“如果提前的预警能够帮助下羽城的人做好反击的准备，那难道不值得一试吗？”乔磊愤怒地反驳道。
“盛图南将军对江雨柔很好，甚至还让她加入了我们的队伍。也许，如果他赢了，他就能阻止这次入侵。”李恩提出了另一种观点。
“他也计划入侵下羽。我看过他的报告。”我轻声说道。虽然这让我感到十分难受，但考虑到他为了拯救自己的种族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这也是情理之中的。特别是上阳人已经认为下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这不重要，你们没看到信息吗？王猛一方已经策划了一场政变，他打算杀死盛图南，然后自己成为领导者。我们需要在他得逞之前离开，并尽力拯救下羽，即使这看起来希望渺茫。这已经不再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了，而是关乎下羽和所有我们关心的人，那些我们无法割舍的人。”罗茜坚定地说道，“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明天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我不想让这个机会白白溜走。”
“不是所有人都能登上那艘船。有些人必须去指挥中心，为其他人获取离开着陆基地的许可。”马明终于提到了我们一直在刻意回避的话题。
“我去。”罗茜毫不犹豫地说道，这让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大家开始争论起来，她则示意大家安静，用手指轻轻压在嘴唇上。
“我不想回去后还是像现在这样。”她故作轻松地开了个玩笑，但她的笑容却让我感到胸口一阵紧缩。
“我和你一起去。”我脱口而出，但她却摇了摇头。
“不行，我不能让你去。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你。骨头粉碎者江雨柔不应该死在指挥中心。如果要死，至少应该死在太空中，或者更好的是，死在下羽城。”我能看出罗茜在强颜欢笑，这让我忍不住泪流满面。
“我知道我讨厌那个称号。”我哽咽着说道。
“好吧，无情的罗茜可不在乎。”她打趣道。
“我会和罗茜一起去。”马明也站了出来，“你们尽力逃出去，回到下羽。”
我们其他人都盯着这对夫妇，马明则迅速挥手，让我们别再看他们。
“别这样看着我们。说实话，你们牺牲的概率比我们大得多。”他试图表现得坚强，但眼中的不确定却暴露无遗。
一旦决定尘埃落定，我们迅速而高效地讨论了选择哪艘船逃离最为合适，以及如何巧妙地摆脱身上的追踪器，确保在离开冷冻库之前不被发现。这一过程比平时耗费了更多的时间，随后，罗茜、马明和我急忙将肉运回厨房，心中各自怀揣着沉重的秘密。
我的心情比进入冷冻库之前更加压抑和沉重。下班后，我步履匆匆地赶回家中，去见盛图南。听到淋浴间传来的水声，我迅速锁上房间的门，走了进去。我脱下衣物，穿过屏幕，面对着盛图南那宽阔而坚实的背影。水流从他光滑如绸缎般的肌肤上滑落，我看着这一幕，胸口感到异常沉重，因为我知道，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凝视他。
他转过身来，深邃的目光在我身上游走，从头顶到脚尖。
“江雨柔。”我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一种既甜蜜又苦涩的味道。“嗨。”我回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盛图南立刻将我拉入他的怀抱，他的手臂强健有力，让我感觉仿佛找到了避风的港湾。
“要怎么做，你才能不参加明天的决斗呢？”我再次向他提出这个问题，这已经是我无数次地询问了，而他的答案始终如一。这让我感到心碎，但因为我所知晓的秘密，这份痛苦被放大了无数倍。“请相信我，王猛会杀了你的。”
“江雨柔，请不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我不会违背我的承诺，你也应该清楚这一点。”盛图南紧紧地拥抱着我，我无力地靠在他的身上，最终选择了放弃。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现在轮到我做出抉择了。
我们在沉默中清洗着身体，我的目光始终无法从盛图南身上移开。躺在床上时，我面向着他，想要将他的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刻印在脑海里——他的每一个角度、每一条曲线、每一处印记。
盛图南凝视着悬浮在我们上方的光球，陷入了沉思。最终，他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我。他把手伸到枕头下面，银白色的发丝垂落在额前，为他增添了几分稚嫩的气息。我的心痛得扭曲起来，我凝视着他的粉唇、湛蓝的眼睛以及眼下的黑眼圈。他的颧骨高耸，下巴线条分明，但他的目光却温柔地注视着我，仿佛我是他世界中的唯一。
这一刻，我仿佛第一次真正地看到了他。
“我爱你。”我突然开口说道，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的眉毛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我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一刻似乎正是向他坦露自己真实感受的绝佳时机。
“江雨柔，你不必——”
“我一直以来都讨厌上阳人。他们曾经惩罚我，让我做那些超出身体极限的工作。我亲眼目睹了下羽人像蝼蚁一样被屠杀，这让我心中的仇恨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我停顿了一下，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然而，我遇见了你。”
“你是我原本以为会恨的人，我以为我会利用你，就像你试图利用我一样，以便我能加入军队。但你完全不同。你让我心中的仇恨变得毫无意义，有时候，你对我来说，甚至比那些我认识的下羽人更有人性。”我微笑着说道，而盛图南也轻声笑了起来。
“你也改变了我。和你在一起，让我看到了我们系统中的缺陷，以及我们对待下羽人的不公。我想要改变这一切，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参加明天的决斗。我这样做是为了我们，为了我们的未来。”他真诚地说道，但我并不确定他所说的未来是否包括我们在下羽城的共同生活。
“如果我不想要那个未来呢？”我反问道。
“嫁给我，江雨柔。”盛图南突然开口说道，这让我震惊得瞪大了眼睛。“我知道这在上阳社会是不被允许的，但一旦我成为唯一的将军，我可以做出一些例外。我不想要其他人，只要你。”
“盛图南……我……”我结结巴巴地说道，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回应他。
“只是想想而已。”他说道，我们继续凝视着彼此的眼睛。我能感受到他的紧张情绪，不知道是因为求婚还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比赛。但我们都无法移开视线，都害怕闭上眼睛后所要面对的后果。
然后，我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我的手指滑过他的下巴，一直摸到他的发丝。我凝视着他的眼睛，寻找着、渴望着，想要永远记住他眼中的光芒。
“我爱你，盛图南。”我再次说道。
“我爱你，江雨柔。”他低声回应道，然后靠近了我。他深深地吻住了我，我任由他侵占我的唇舌，而我也同样热烈地回应着他。我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呼吸急促。他亲吻着我的下巴、我的脖子。他脱下了我的衬衫和短裤，而我也急忙解开了他的衣物。这种肌肤相亲的感觉既令人陶醉又令人痛苦。我不想闭上眼睛，即使他的爱抚几乎让我迷失自我。
相反，我注视着他脸颊上的红晕和额头上的汗珠。当他低头凝视我时，我从未见过他如此英俊的模样。我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和其他人的存在。在这一刻，世界上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仿佛我们的生命都取决于这一刻的亲密和交融。
就像是最后一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