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欲言又止,最后叹息了一声,其他人也是连连摇头。作为工部的官员,他们如何不知这样对百姓、对大盛有多大的好处,可其中的损耗和困难也是难以估量的。
这样一个耗资巨大,且短时间内得不到任何回报的工程绝对得不到盛安帝的支持。没有皇帝的支持就没钱,没钱就算是再好的想法也实现不了。
谢瑄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实施起来太难了,但眼见众人没有一个支持他的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沮丧。
“孤觉得谢大人所言有理。”
谢瑄闻言看向萧烬 ,萧烬对他笑了笑道:“此法虽艰,但若真的做成了必定利在千秋、名垂青史。虽然眼下没有足够的财力来完成,但孤相信总有一天谢大人的想法会实现。”
谢瑄笑了笑,他当然知道这个想法想要现在就实施是不可能的,他需要的不过是一句肯定,而这句肯定由萧烬说出来比其他任何人都要令他心安。
“引两河之水入辰州之事暂且不忙,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水患,孤认为谢大人的提议很不错,诸位以为如何?”
工部的几人对视了一眼,思虑过后道:“眼下确实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若是要连通两河,从碧峦山处入手难度巨大,所需时间也不短,江州的情况等不了那么久。这样一来只能炸毁玉宁府的堤坝,经由玉宁府将剑河与汉河连通了,可玉宁府内有七八万民众,先且不说如何说服他们搬离,如何安置他们也是一大难题啊。”
玉宁府虽然同属江州,但因为玉宁府处于剑河中游,与剑河接壤处也修建了堤坝,洪水并没有波及到玉宁府,但这雨也不知道何时会停,若是再下个十天半个月的,恐怕玉宁府的堤坝也撑不住了。若是能将玉宁府城内的百姓全部转移,炸堤泄洪,便能挽救许多百姓,只是想要说服玉宁府城的百姓背井离乡并不容易,其中的花费也不会低到哪去。
李茂道:“殿下,是否先去信京城看看皇上的意思?若是皇上同意,再让玉宁府城的百姓撤离。”
萧烬道:“此刻传信去京城,等回信至少也要七天,多耽搁一日,江州的百姓就会死伤更多。孤会去信给京城,但让玉宁府百姓撤离之事不能耽搁,谢大人,待会儿你便随孤一同前往玉宁府,说服玉宁府百姓撤离。”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这不是先斩后奏吗?若是到时皇上怪罪下来,他们可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谢瑄却没有那么多顾忌,直接答应了。他本来就跟萧烬是一条战线,更何况眼下江州的情况也确实耽搁不得了,若是等朝堂上那些人互相推诿扯皮再开始行动,还不知要死多少百姓。
李茂等人见状也没再说话了,本来这次赈灾就是以萧烬为首,他们这些人又只是谢瑄的下属官员,就算到时盛安帝追究,也有萧烬和谢瑄等着,更别说他们内心也是赞同这个决定的。
吃过午饭,萧烬跟谢瑄就出发了,不过一河之隔,长平府已经成了人间炼狱,但玉宁府还是与往常一般无二。
两人来到玉宁府城外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玉宁府城门紧闭,城门外挤满了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流民,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受灾府城出来逃难的。长平府与玉宁府距离不算太远,这些人里恐怕也有长平府的百姓。
灾民往其他州府逃难是很正常的,可玉宁府为何城门紧闭不让这些人进去?
两人来到城门外,原本挤做一团的灾民见到两人衣着气质不凡,身边还跟了十几个士兵,顿时畏惧的避开。
城楼上的士兵见状知道两人的身份不简单,连忙去找了知府。
赵明涛得知有人要入城。顿时有些不耐烦,还是守城的士兵说来人的身份不简单,他这才想去看看。听闻朝廷赈灾的队伍此刻就在长平府,两个府城距离不远,说不定是哪个官员过来了。
等到了城楼,赵明涛往下才看了一眼,顿时就吓得腿软了。他也是出身世家,还是家中嫡子,只不过他的家族跟谢家、林家这种大家族比起来就算不得什么了。
赵明涛身上并没有什么功名,这个玉宁府知府也是家中花费了大量钱财,多番运作下才得来的。萧烬从边关被召回京时他曾在大街上见过萧烬一面,就那一眼就足以让他印象深刻。
此时的赵明涛心中焦急不已,怎么好端端的太子不在长平府待着,跑来玉宁府做什么?
“快,快开城门,随本官一起迎接太子殿下!”
赵明涛手忙脚乱的跑下城楼,打开城门快步走到萧烬面前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驾临,微臣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萧烬看了看四周的难民,目光冰冷的看向赵明涛,什么都没说直接略过他进了城。
赵明涛连忙命人把城门关上,不要放城外的灾民进来,已经进城的萧烬和谢瑄闻言对视了一眼,脸色都很不好看。
赵明涛诚惶诚恐的把两人请进府邸,朝廷派太子前来江州赈灾的事他是知道的,但玉宁府又没有受灾,怎么太子会突然过来?
落座后,赵明涛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太子驾临寒舍,微臣甚感荣幸,不知殿下此来可是有事吩咐微臣?”
萧烬冷声道:“孤来做什么暂且不论,赵大人,你是不是该给孤解释解释,城外那些百姓是怎么回事?你为何将他们关在城外?”
赵明涛连忙道:“殿下有所不知,城外那些人都是逃难过来的流民,如今江州受灾严重,玉宁府虽然并未受灾,但也是人心惶惶,微臣本是想将他们放进城的,只是城内实在容纳不了这么多人,城内的百姓也害怕跟那些流民生活在一起,微臣担心激起民愤,所以不敢放他们入城。”
萧烬目光凌厉的盯着赵明涛,似在探究他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