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耶娜离开汉德肖的隐秘酒吧时，脑袋晕乎乎的。那个男人问了好多问题。即便她选择略过了相当一部分（人们没必要知道他所问的诸多事情。为什么他要问那么多关于她感情生活的问题呢？），但对于那些不那么……令人尴尬的问题，她还是得绞尽脑汁去回答。
她想象着，对于那些热衷于八卦的人来说，这些答案可能很有价值。事实上，她很清楚这一点，因为汉德肖还问过她是否愿意接受一家全国性八卦小报的采访。
就是那种她在数不清的商店里，总能在巧克力和糖果货架旁边看到的糟糕杂志。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出现在这类杂志上。
她也不想出现在上面，不过汉德肖不经意间指出了几个这或许并非是个坏主意的理由。
实际上，对这类杂志而言，能采访到任何有点名气的面具侠都是热门题材，尤其当这个面具侠最近还上了晚间新闻时——很不幸，她就是这样，哪怕只是作为次要新闻报道。
对她来说，这意味着会是一篇正面报道，因为杂志可不想自断财路。这也意味着能多些收入。
虽说不会很多，但西耶娜手头正急需几百美元来应付吃饭和其他开销呢。
而且，这也契合她的收取保护费计划。
当然，她不会大声把这计划说出来。
那天晚上，她和一群妹妹们回到宿舍，把那些烦心事抛到脑后，开始专心做那些老一套的作业。作业做起来轻松简单，还不用费脑子，这正是她所需要的。
第二天情况会更复杂，至少下午会是这样。
上午，西耶娜有伦理学课程。她在后排找了个座位坐下，听着一场讲得糟糕透顶的关于道德含义以及各种传统和信仰历史的讲座，心里觉得颇具讽刺意味。
讲座甚至还涉及到英雄行为和恶行。西耶娜在座位上不安地扭动着，心中涌起一种全新的奇怪焦虑感。
往常她只是害怕被点名发言，现在她却担心教室里的人会突然转向她，指着她，指责她是个英雄或者反派。不管是哪种情况，都很糟糕。
一下课，她就匆匆赶回宿舍。她这天可有得忙了。
“嘿，西耶娜。”萨姆在回宿舍的路上追上西耶娜时说道，“哦……不对，叫那个昵称一点都不合适。你看起来可不像那个昵称代表的样子。抱歉啊，西耶娜。”
“嗯，没关系。”西耶娜说道。她努力不让自己在萨姆热情的唠叨下变得垂头丧气。“你准备好应对今天的事了吗？”她问道。
“哦，当然。会很顺利的，别担心。我们的时间安排是怎样的？”
“我们四点半有个会面。”西耶娜说，“就我和采访者两人。”
“不想带上那些小鬼头吗？”萨姆问道。
西耶娜瞪了她一眼。“不，我觉得不用带。你觉得有哪个妹妹在那种会面中能派上用场呢？雅典娜或许可以，有时候她挺谨慎的。
但她也可能会让采访者心生疑窦，或者突然说出她从对方脑子里读到的想法。”
“是啊，她是有点让人毛骨悚然，那孩子。我知道不应该以貌取人，因为这种评判人的事只应该针对成年人，可雅典娜的眼神很怪异，尤其是她直勾勾地盯着你，眼睛一眨不眨的时候。”
西耶娜有点替雅典娜感到愤愤不平。萨姆说得没错，但不管怎样，从原则上讲，她还是觉得挺生气的。只是还没气到要发表意见的程度。
“其他几个嘛……嗯，泰迪会利用任何机会大谈特谈共产主义。”
“要是从负面角度来看的话，那些八卦小报倒是会喜欢这种话题。”
“还有翠妮蒂肯定会乱说一通，然后顺走采访者的东西。”西耶娜想了一会儿她这个新妹妹，“我觉得枫叶应该还行。她挺害羞的，除非你让她滔滔不绝地谈论她的某个发明，不过说实话，那大多时候还挺可爱的。”
萨姆不住地点头。“你的妹妹们都挺可爱的。这可是个很大的优势。”
“你刚刚是说雅典娜很吓人吗？”
“只要你足够努力去发现，吓人也可以是可爱的呀。”萨姆说道，“只要你愿意下点功夫，任何东西都可以变得可爱。”
西耶娜打量着她这位或许算是朋友的人，“那就信你一回吧。”她说。
“那么，我们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我有几个目标。我觉得第一个是最佳选择。你听说过‘酵母盛宴’吗？”
“不好意思，什么？”西耶娜问道。
萨姆哼了一声。“这就证明你不是本地人呀。那是一家老面包店，就在校园旁边。你肯定从它旁边走过。
总之，那家店以前是由一个和善的老头和他的狗经营的。
哦，狗可不负责经营啦，它就睡在店门口，眼巴巴地向人们讨吃的。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个老头几年前去世了。”
“那狗后来怎么样了？”西耶娜问道。
“我还真不知道。不过那是条老狗了。又大又胖，吃得圆滚滚的杂种狗。总之，那家店关了大概一年左右，后来被一对善良的同性情侣买下了。
现在他们卖糕点、面包、蛋糕之类的东西。挺受欢迎的，至少在那些家境比较富裕的学生当中很受欢迎。不过他们被抢劫过好几次了。”
“好几次？”西耶娜问道，“那地方到底在哪儿啊？”
“就在校园旁边。挨着一家五金店和一些公寓。人们去抢劫那家店挺奇怪的，不过我猜是因为他们店里经常有大量现金交易。
所以，我觉得那是个继续开展我们保护费业务的好地方。而且如果你想做宣传推广之类的事，那儿可能也是个不错的地方。”
西耶娜点了点头。一个开放式的场所应该相对安全些，大概吧。不管怎样，理应如此。
“你和店主谈过了吗？”她问道。
萨姆点了点头，“谈过了，会面都安排好了。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只要让泰迪坐在店门口，他们按小时收费就行。”
“泰迪？”
“让她变成熊的样子呀。或许他们可以给她做一件超大号的围裙或者厨师帽呢。”
“我记得那是家面包店吧？”西耶娜问道。
萨姆哼了一声。“都差不多啦。来吧，咱们去叫上那些小鬼头，老大！”
西耶娜跟着萨姆进了宿舍，然后和她一起乘电梯上楼。当她回到自己房间，和大家一一拥抱，确认没有什么东西着火之后，她们把服装装进便携包，就出发了。
看到枫叶没把她的电脑变成激光步枪，也没把烤面包机先生变成另一把轨道炮，她很高兴。不过，她还是记着要拿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枫叶玩。
她读到的所有关于机械天才的描述都说，他们有着强烈的制造东西的冲动。
实际上，拥有超能力的人没几个能安于现状的。西耶娜不确定这是超能力带来的某种心理影响，还是单纯的诱惑在作祟。
如果你能飞来飞去、变成熊或者用废品制造出奇妙的玩意儿……那为什么不这样呢？
“好了，姑娘们。”西耶娜说道，“我们今天要做些……做些反派做的事了。”
她停顿了一下，姑娘们欢呼起来。
“但我还是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要表现得规规矩矩的，好吗？我们虽然可能是在敲诈别人钱财，但……但我们在做这事的时候得有礼貌，还要看起来像英雄一样。”有时候，西耶娜都不敢相信自己说出来的这些话。
“没问题，老大。”泰迪竖起大拇指说道，“顺便问一下，我们要怎么安排枫叶呢？”
枫叶往边上挪了挪，躲到雅典娜身后，这样就能避开大家的部分视线了。
“哦，对哦。”西耶娜说，“我们得给你准备一套服装，对吧？”
枫叶咽了口唾沫。“我需要吗？”
“我……觉得需要吧。除非你宁愿不露面？”
枫叶听了一个劲儿地点头。
“嗯，那或许我们可以做这样的安排。”西耶娜说，“我们得中途停一下，把你送到地铁隧道那儿。或许可以让一个翠妮蒂陪着你？”
“这主意不错。她反正也不是冲在前面的人。她可以在隧道里捣鼓捣鼓，说不定还能给其他人做些很酷的小玩意儿呢。”萨姆说。
枫叶显然还是对引人注意这事有点紧张，不过西耶娜感觉她心里其实挺喜欢这个主意的。
“嗯，为什么不呢。”西耶娜说。她觉得这样也不会有什么太糟糕的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