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能啊。”
“凳子就是用来坐的。”
顾曜重新调整木椅，示意云梦瑶坐上来。
云梦瑶缓慢起身。
蹑手蹑脚地坐在椅子上。
轻轻握着的双手，自然地搭在腿上。
唯一不变的，依旧是略微垂下、看向地面的眼眸。
顾曜复杂地注视着坐在身边的少女。
因为长时间的跪坐，导致她的膝盖微微泛红。
顾曜摇摇头，转身去厨房盛饭。
很快，顾曜端着一大份炒饭回到客厅。
回来时发现，云梦瑶又跪坐了下来。
这一次，是在桌边。
“顾曜，你准备了很多饭菜。”
“待会儿是有客人要来吗？”
“我需要暂时回避吗……？”
顾曜放下碗筷，把不远处的椅子提了回来，轻轻磕在云梦瑶身旁。
随后拽住云梦瑶的胳膊，把她提到椅子上坐好。
紧接着，又将热乎乎的炒饭和菜肴推到云梦瑶面前，把筷子塞进她的指缝：“家里没客人，不用回避。”
“饭菜是单独给你准备的，快吃吧。”
云梦瑶明显一愣。
她看向热气腾腾的饭菜，不自觉地咽下一口唾液。
再次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讶目光，小心翼翼道：“我真的……可以吃这些吗？”
“嗯。”顾曜应声点头。
云梦瑶握住筷子，夹住一枚煎蛋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美食的香味夹杂着菜肴余温，在口腔中扩散。
云梦瑶小口咀嚼，将它吞咽。
微微上扬的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顾曜松了口气。
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恢复。
他坐在云梦瑶对面，欣慰询问：“好吃吗？”
云梦瑶点头回应：“顾曜，好吃……”
顾曜微笑道：“那就多吃点，把肚子吃撑也没事。”
“我是医生，诊所就在隔壁，里面有很多健胃消食片。”
云梦瑶再次点头。
筷子又往嘴里送着肉沫茄子。
顾曜看了一眼黝黑的窗外。
径直起身，走向角落里的卧室房间。
啪嗒——
顾曜打开卧室的灯。
洁白的灯光照耀下，是一张单人床。
虽然比较简洁，但打扫的很干净。
顾曜有些庆幸，前几天的大扫除把这间用不到的房间也收拾了一遍。
顾曜拆开刚买的床上用品。
铺好床单后，又搬来棉被换上新的被套。
枕头套也换成了新的。
新床单的味道很好闻。
印着奶牛图案和黑白斑点的可爱绘画，倒是给清幽的环境增添了几分活泼。
“应该差不多了吧。”
顾曜双手叉腰地站在床前，欣赏着崭新的佳作。
满脑子都在想着，云梦瑶看到新房间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片刻后。
云梦瑶吃完了晚餐。
她的胃口并不是很大。
两道菜几乎没怎么动过。
一大份炒饭只吃了些许。
“这些东西就吃饱了？”顾曜诧异道。
“嗯，吃饱了……”云梦瑶轻声点头。
“那你跟我来房间。”
顾曜把云梦瑶领到布置好的卧室。
云梦瑶一眼就注意到了印着奶牛图案的被套和床单。
顾曜看出了云梦瑶的喜欢。
他来到床前拍了拍松软的枕头，嘴角划过一丝微笑：“以后，你就睡在这。”
云梦瑶抬起微微颤抖的灰褐色瞳孔，呆呆地望着顾曜：“我今天可以睡在床上吗……？”
顾曜毫不犹豫地点头：“不止今天，以后也是，因为它是你的房间。”
“床上用品都是新换的，很软很舒服。”
“你能睡个好觉了。”
云梦瑶有些意外。
在以往，她是没有这种待遇的。
“顾曜……”
“嗯？”顾曜停下走向门外的步伐。
云梦瑶轻轻攥着衣角，古井无波的灰褐色眼眸却没有任何情感：“今天，你会打我吗……？”
顾曜微蹙的眉间，多了几分深沉。
几息后。
顾曜摇摇头，跨出卧室：“不会。”
“早点休息吧。”顾曜轻轻带上了房门。
顾曜走后。
房间里便不再有任何声音。
仿佛世界一下子陷入沉睡。
云梦瑶仍然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宛若一座木雕。
几分钟后。
她缓缓爬上床，脱掉了那件厚实的麻布大衣。
洁白的脊背上，有明显被鞭打留下来的伤痕。
手臂处，也有几块难看的烟疤。
云梦瑶躺进温暖的被窝，小心翼翼地盖上了印着奶牛图案的棉被。
她靠着墙，习惯性地将身体蜷缩。
恍若逃过了今晚的劫难。
……
另一边。
顾曜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胸前，压着商人给的五万块现金。
云梦瑶的惨状有目共睹。
顾曜不敢去想她那段惨绝人寰的曾经。
但既然作出承诺，就得履行约定。
最起码，要让云梦瑶变回正常人。
——
次日，刚睁开眼。
顾曜便看见手机里的病患预约。
患者是位62岁老人。
他前段时间不小心摔伤了腿，行动不便。
今天是拆石膏的日子。
对于这类患者，顾曜通常都是人性化处理，选择上门治疗。
顾曜打了个哈欠，准备去洗漱。
开门瞬间，却被吓了一个后撤步，瞬间清醒。
“顾曜，早安……”云梦瑶的声音清幽响起。
顾曜惊愕地望着跪坐在门前的少女，不知所措地回应：“早，早啊。”
“你别总跪着，肢体接触地面很容易受到寒气影响，引起感冒。”
“快起来。”
云梦瑶点点头，听话站起身。
顾曜下意识地看向云梦瑶的膝盖。
一整晚的休息，已经让红肿消减了不少。
顾曜弯腰，用手轻拍云梦瑶膝盖处的灰尘与说不出名的小硬物。
“以后别这么坐，用你喜欢的姿势就行。”顾曜轻声教育。
云梦瑶眨了一下灰褐色的眼眸，清幽回应：“顾曜，我喜欢这么坐……”
顾曜：“喜欢跪着坐？”
云梦瑶：“嗯……”
顾曜：“为什么？”
云梦瑶：“会很舒服……”
顾曜：“……”
或许男女的身体结构不同，导致坐下来的舒适度也不一样吧。
顾曜不再继续聊坐姿，干脆转移话题道：“浴室在旁边，跟我来。”
顾曜把云梦瑶领到梳洗台前，拆着新牙刷和新杯具。
云梦瑶则看镜子反射出来的自己，发着呆。
直到被顾曜强行塞进手里的牙刷，这才回过神。
“以后，这套黄色的牙具就是你的了。”
短暂的停顿，顾曜把牙膏轻轻拍在云梦瑶的手里。
“给。”
“拿着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