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
临近傍晚,寒辰知等人从温府回来的时候,寒家人都已经齐了,就等着他们回来。
去祠堂给温竹心上了香后,众人往饭厅走去。
“丫头,你外祖是为了你才决定来侯府住的。”洛禾走在寒夜身旁,望着前面温淮书的背影,低声说道。
“嗯,我知道。”寒夜点点头,心疼地看着温淮书日益苍老的背影。
若温淮书有考虑过住侯府,早在他们从药谷回来,他就答应了。
是因为她也发现了心疾,温淮书他怕了,他已经失去温竹心了,他害怕还会失去她。
住进侯府,温淮书就能时常看见她在跟前,是活生生的,是健健康康的。
就算之后她和南冥一成亲了,住进了宸王府,若有什么事,寒辰知定会比温淮书他自己在温府先知道,也知道得更多。
那温淮书就不会因为在温府,他们不通知他,他就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啊,小丫头别让你外祖担心,你好了,他才会好。”洛禾语重深长地说道。
“放心吧师爷爷,这辈子我还没活够呐。”寒夜唇角微微勾起,点了点头。
*
入夜,夜梨斋。
先雪端来一碗陈皮百合雪梨汤给长廊下站着的寒夜,“小姐,刚炖好放凉的,先雪少放了些糖,小姐尝一尝。”
寒夜不爱甜食,所以她都会适量少放些糖。
“好,”寒夜将碗接了过来,转头看向先雪,“先雪,你知道我们家的茶楼叫什么吗?”
“小姐,”先雪一脸为难地看着寒夜,无奈道,“我们府上有不止一家茶楼,不知道小姐说的是哪家?”
闻言,寒夜无奈轻笑,她都忘了,他们家三老爷寒辰阑与三少爷寒憬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寒家名下的茶楼也不少,只是她平时不太出门也不太在意。
“我记得,之前晚晚学堂那附近,就有一家是吗?”寒夜喝了两口手里的陈皮百合雪梨汤,想了想之前她去过的一家茶楼。
那次,是她和怀夕去接寒晚下学的时候去的,还是碰见了正好去查账的寒憬,她才知道是自家的茶楼。
先雪仔细想了想,点点头,轻声答道:“是的,叫溪茶居,怎么了小姐,小姐是打算去吗?”
“嗯,”寒夜点点头,轻声吩咐道,“明日,先雪去一趟三公主府,就说我请三公主申时去溪茶居喝茶,公主应了,你便去溪茶居让他们给我留一间雅间。”
“是,先雪知道了。”先雪点点头。
“还有吗?再给我盛一碗。”寒夜把碗递给先雪,柔声道,“盛完这一碗若还有多的,就你们自己喝了。”
“有的,先雪这就给小姐盛。”先雪接过寒夜手里的碗,笑着点点头。
寒夜一直以来吃得都不多,只要寒夜愿意多吃些,她们都很开心。
很快,先雪盛好一碗陈皮百合雪梨汤过来。
“先放在案几上吧,你们下去歇息吧,不必伺候了。”寒夜在廊下的贵妃榻上躺着,手里的团扇指了指身旁的案几,唇边勾着清浅的笑。
“是,”先雪把碗放下,恭敬地朝寒夜行了一礼,“小姐也早些歇息。”
说完,先雪离开了廊下。
晚风微凉,隐约带着淡淡的花香,与月色缠绵。
“王爷,二爷不是亲自把你送出大门了吗?”寒夜唇角微勾,睁开眼温柔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用完晚膳,夜渐深散场时,寒辰知亲自将南冥一送了出去。
“送走了,我可以再回来。”南冥一垂眸看着寒夜,嘴角自觉弯起。
“给你留了一碗陈皮百合雪梨汤,先喝了。”寒夜指了指旁边案几上的碗,轻笑道,“喝了那么多酒,醒酒汤都没喝就被赶走了。”
“阿卿知道我会回来,侯爷也会想到。”南冥一端起碗,在贵妃榻沿坐下,仰头将一碗陈皮百合雪梨汤喝完。
“不怕爹爹过来把你扔出去?”寒夜戏谑地打量了一番南冥一。
“不怕,阿卿不会让侯爷把我扔出去。”南冥一将碗放下,接过寒夜递给他的手帕擦了擦嘴,温柔地望着她。
“王爷,陪我下一盘棋吧。”寒夜看着南冥一挑了挑眉。
今日一早,南冥一便给她送来了一副青玉棋盘,棋子分别是墨玉与白玉所制。
“只下一盘,下完阿卿就去睡,可好?”南冥一将手帕放下,握着寒夜的手,低声哄着她。
“好,”寒夜笑着点点头,捏了捏南冥一的手,“没人伺候了,就劳烦王爷屈尊去取棋盘和小案几了。”
“好,阿卿等我一会儿。”南冥一轻笑,伸手摸了摸寒夜的脸,起身向屋内走去。
不一会儿,南冥一搬了一个小案几摆在贵妃榻上,上面摆着一副青玉棋盘,和两个青玉棋罐。
“我要白子,我先行*。”寒夜把团扇放到一边,坐了起来,笑盈盈地朝南冥一伸出手。(*据宋·李逸民所编着《忘忧清乐集》记载的北宋及以前的围棋史料,我国古代围棋一直是白棋先行,持续了近两千年,而现如今的黑棋先行,是受了日本围棋的影响。)
“好。”南冥一宠溺地点点头,将装白棋的玉棋罐放在寒夜面前,自己坐在她对面,手握黑子。
“阿冥,明日我去见一见南昭徽。”寒夜捻起一颗白子,率先落下一子。
“南昭徽?什么时候?我陪你去。”南冥一落子,抬眸看向寒夜。
寒夜那日已经将荣国公府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也知道了南昭徽想约寒夜谈两句的事情。
“申时,就在溪茶居,若她不来,那以后就不见了。”寒夜朝南冥一露出一抹笑,显得有几分乖巧,“阿冥还是先别在她面前出现了,我感觉她恨你是恨你,但也是怕你的,你若在,她说话都少几分真。”
“好,听阿卿的。”南冥一点点头,仔细想了想,轻声告诉寒夜,“她还小的时候,有一次把我惹恼了,我把她吊在井里几个时辰,她就开始怕了,再也不敢当着我的面搞事。”
听到南冥一的话,寒夜眨了眨眼,轻笑出声,抬眸看着他,赞赏道:“很好。”
“明日带上云行与暗痕出门,我会去接阿卿。”南冥一唇角微勾,望着寒夜落下一子。
“好,听阿冥的。”寒夜笑着点头,学着南冥一的语气说话。
南冥一不由轻笑,宠溺地看着寒夜的脸。
“不和你说话了,都落下风了。”寒夜佯怒地瞪了南冥一一眼,眼里带着笑意,往棋盘上落下一子,“不许让棋。”
“不让。”南冥一笑着点点头。
半个时辰后,寒夜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字,脸上勾起一抹笑,骄傲地看向南冥一,“我赢了。”
“嗯,我输了,甘拜下风。”南冥一看了一眼棋盘,把手上的棋子放下,将案几连带棋盘搬到一旁放好,俯身将寒夜打横抱起,往屋内走去,“阿卿该睡了。”
寒夜自然地伸手勾住南冥一的脖子,望着南冥一带笑的嘴角,“我赢了,是不是该有些奖励?”
“好,阿卿想要什么?”南冥一点头,弯腰小心将寒夜放在床榻上,拉过一旁的被衾给寒夜盖上,想拉开她环住自己的手,却发现她的双手紧紧扣住,“阿卿?”
“就奖励这个吧。”寒夜望着南冥一的唇,凑上去亲了一下,看到他耳朵变红,唇角翘起。
怎么还是当初那个一调戏就耳朵红的宸王?
南冥一愣了一下,眸色变得深沉,目不转睛地盯着寒夜的红唇,“可以再亲一下吗?”
寒夜轻笑,又凑上了他的唇,而这次,她还没退开,南冥一的大掌覆上了她的后脑,深深吻了上去。
“阿卿该睡了。”片刻后,南冥一难耐地把寒夜松开,拉开她的手,扶着她躺下。
“好。”寒夜捏了捏南冥一通红的耳垂,乖乖地任他把自己的手塞回被子里,闭上了眼。
南冥一掖好寒夜的被子,坐在床沿,低头温柔地看着她,直到她的呼吸变得平缓,才不舍地放下帷幔,离开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