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祺安与云卿在城中曲折的街巷里寻觅,终于选定一家位置适中、看上去颇为整洁的客栈。
安置好行李马匹后,二人便匆匆赶往江边。
江边码头热闹非凡,一艘艘大小船只停靠在岸边,随着江水的起伏轻轻摇晃。
船夫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有的在招揽生意,有的在搬运货物。
江风带着丝丝水汽扑面而来,许祺安深吸一口,感受着这独特的气息。
方忌在他肩头不安分地扑腾着,黑豆般的眼睛紧盯着江面上的船只。
云卿则迅速地与一位船夫模样的老者交谈起来,她的声音冷静沉稳,三言两语便谈妥了明日乘船的事宜。
许祺安走近,听到云卿说道:“明日辰时,我们在此登船,你可莫要误了时辰。”
船夫连连点头,脸上堆满了憨厚的笑容:“姑娘放心,俺在这江上跑了大半辈子船,准时得很。”
许祺安放眼望去,江面上波光粼粼,远处水天相接,一片苍茫。
几只江鸥在头顶盘旋鸣叫,似乎在诉说着江水的故事。
他心中虽仍对这趟旅程充满疑虑,但此刻也被这壮阔的景象所震撼。
“云姑娘,这澜江果然名不虚传。”他轻声说道。
云卿微微点头,并未出声应答。
江风拂过脸颊,扰乱起思绪,方忌高飞在天际,漆黑的眼眸转动着,瞧着江边人群忙忙碌碌。
几分怪异映入了眼帘。
方忌心中疑窦顿生,它双翅一振,朝着那怪异之处疾飞而去。
靠近之后,它瞧见江边一处隐蔽的角落,杂乱的水草间,隐隐露出一个人形轮廓。
方忌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小心翼翼地落下,停在一块靠近尸体的石头上。
只见那尸体脸色惨白如纸,双眼圆睁,空洞无神地望着天空,嘴巴大张,似是在临死前想要呼喊却未能出声。
尸体的衣衫褴褛且被江水浸泡得透湿,紧紧地贴在身上,显露出其消瘦的身形。
身旁还有一些破碎的木板和绳索,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一场惨烈的变故。
方忌漆黑的眼眯的厉害,古代水难不在少数,死人也是常见,但……该提醒嘛?
掂量些许,方忌黑豆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惶,它尖声鸣叫了几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不安。
许祺安在江边正与云卿说着话,听到方忌那异常的叫声,心中一紧,忙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方忌在远处江边的一个点上不断地扑腾着翅膀,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连忙对云卿说道:“云姑娘,方忌那边似乎有些不对劲,我得去看看。”
云卿亦警觉起来,她手按刀柄,与许祺安一同快步朝着方忌所在之处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一股腐臭与血腥混合的气味渐渐飘散过来。
许祺安皱了皱眉头,加快了脚步。
待他们赶到时,看到眼前的尸体,许祺安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云卿则迅速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尸体的情况,她的眼神冷静而锐利,手指轻轻搭在尸体的颈动脉处,片刻后,站起身来,神色凝重地说道:“此人已死去多时,从尸体的状态和周围的痕迹来看,像是遭遇了水难,但具体情形还需进一步探查。”
许祺安强忍着内心的不适,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云卿望着江水,缓缓说道:“此事或有蹊跷,你们先回客栈,待我派人来处理。”
说罢,她转身朝着远处离去。
云卿匆匆赶到县衙,县衙的大门紧闭着,透着一股威严与冷漠。
她上前用力叩击门环,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
良久,才有一个衙役懒懒散散地来开门,见是一位女子,便不耐烦地问道:“何事?”
云卿神色严肃,沉声道:“我要见县令大人,江边发现一具尸体,事关重大,需官府即刻处理。”
那衙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冷哼一声:“大人忙着呢,哪有闲工夫管这等闲事,你且回去吧。”
云卿心中一怒,她深知这绝非闲事,但仍耐着性子说道:“此事可能涉及凶案,若不及时查办,恐生变数,还望小哥通融,通报一声。”
衙役却依旧无动于衷,正欲关门,云卿眼疾手快,伸手抵住门,目光如炬:“你若阻拦,日后出了问题,你可担待得起?”
衙役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傲慢模样:“你莫要在此胡搅蛮缠,这盛泽城每日事情众多,一具尸体而已,等我们有空了自会去查看。”
云卿闻言,神色冰冷如寒铁,猛的一脚踹开了大门。
云卿这一脚踹开大门,惊得衙役们纷纷围拢过来。
那开门的衙役恼羞成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县衙!”
云卿却全然不惧,她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高高举起,令牌在阳光下闪烁着独特的光芒,其上精致的纹路清晰可见。
她朗声道:“吾乃持金十二卫,奉陛下之命行事,你们谁敢阻拦!”
众衙役见了令牌,顿时脸色大变,皆露出惊愕与惶恐之色,纷纷单膝跪地。
那原本傲慢的衙役更是身体颤抖,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结结巴巴地说道:“大人……小的不知是大人,多有得罪,还望恕罪。”
云卿收起令牌,目光威严地扫过众人,说道:“速带我去见县令,莫要再耽搁。”
衙役们赶忙起身,点头哈腰地在前面引路。
云卿大步流星地跟着,进入县衙大堂。
县令正坐在公案后,听闻动静抬起头来,见是一名女子在衙役簇拥下前来,刚要发怒,云卿已将令牌再次出示。
县令看清令牌,忙不迭地离座,恭敬地行礼:“不知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云卿径直走到公案前,面色冷峻:“江边发现尸体,疑似凶案,我命你即刻派人前去查看,不得有误。”
县令连连点头:“大人放心,卑职马上安排。”
云卿站在堂中,目光如炬。
任她如何想,一个简单的出游会改变这个朝堂的走向。
云卿在县衙大堂中站定,目光紧紧盯着县令,只见那县令转身对着一旁的师爷低声吩咐了几句,师爷便匆匆离去。
随后,县令满脸堆笑地对云卿说道:“大人,您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到后堂稍作歇息,待下官安排妥当,定会向您禀报。”
云卿微微皱眉,心中虽有疑虑,但想着或许这县令确需些时间调配人手,便点头应允。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云卿坐在后堂,却迟迟未听到外面有任何动静。
她心中越发不安,起身走出后堂,只见县衙内的衙役们依旧散漫地或站或坐,丝毫不见即将去查案的紧张氛围。
那县令正悠闲地坐在一旁喝茶,见云卿出来,忙放下茶杯说道:“大人,莫急,这查案之事需准备周全,下官正在安排得力人手。”
云卿冷声道:“都已过去许久,何为准备周全?你这分明是在拖延。”
县令面露难色:“大人有所不知,这城中事务繁杂,人手一时难以调配,还请大人再耐心等等。”
云卿心中恼怒,她知道这县令定是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敷衍自己。
她不再理会县令的借口,径直离开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