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大队的领导班子调整了,莫泽湘成功当选大队支书,夏光辉则肩负起大队长兼民兵连长的重任,二人踌躇满志,准备大展拳脚,引领大队迈向新征程。
这天清晨,曙光初破云层,轻柔地洒在知青点的小院。
叶卫东刚从睡梦中苏醒,睡眼惺忪地起身,正忙着生火、烧水,准备简单烹制一顿早餐,驱散一夜的寒气。
屋内水汽氤氲,暖意尚未完全弥漫开来,屋门便被一阵急促却又不失礼貌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
叶卫东满心疑惑,放下手中忙活的家什,快步上前开门。
只见门外,莫泽湘和夏光辉并肩而立,面带和煦笑容,仿若春日暖阳,驱散了清晨的微寒。
身旁静静放置着一对箩筐,一个箩筐里装的是红薯;另一个箩筐中装的是土豆。
叶卫东赶忙侧身相让,脸上堆满笑意,目光在二人与箩筐间流转,心中已大致猜到来意,嘴上热情地寒暄道:
“恭喜恭喜啊,二位领导!我昨晚才听闻喜讯,这高升一步,可是实至名归,对咱青山大队而言,更是天大的好事,往后可就仰仗二位多多操劳啦!
对了,大清早的,你们这是?”
莫泽湘连忙谦逊地摆摆手:“卫东啊,可别这么说,啥高升不高升的,咱都是为了革命工作,为乡亲们谋福祉。
如今不过是担子重了些,责任大了些,路还长着呢!”
说罢,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屋内陈设,神色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接着道:
“你们知青刚来那会儿,大队部照顾不周,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你们正是长身体、能吃能造的年纪,我和夏队长合计了一下,就从自家挑了些红薯、土豆送过来,都是些自家自留地里刨出来的玩意儿,不值几个钱,关键时候好歹能填填肚子,别饿着。”
叶卫东闻言,心下瞬间明了。
此次知青们齐心协力帮着扳倒夏德保一事功不可没,这礼,想必是来表达感激之情的。
再瞧这大清早赶过来,估摸是不想惹人注目,行事低调。
想到这儿,叶卫东嘴上却仍客气推辞:“这怎么使得,您二位虽身为干部,可家里也不宽裕,这…… 太让我们过意不去了。”
“哈哈哈,卫东同志,别见外!咱就是表表心意,不值当一提。东西都挑到这儿了,难不成还让我们再原样挑回去?那可就闹笑话咯!”
莫泽湘爽朗一笑,笑声驱散了叶卫东最后一丝顾虑。
“那我就代全体知青同志谢过莫支书和夏队长了!”
叶卫东不再推脱,弯腰稳稳挑起担子,手臂上肌肉微微绷紧,一步一步将箩筐挪进屋内,口中念叨着感激之词。
此时,屋内动静惊醒了周学文,他睡眼朦胧地从里屋走出,瞧见门口这一幕,瞬间瞪大了眼睛,目光牢牢锁住那两大筐吃食,下意识咽了咽口水,那喉结滚动的细微声响,泄露了心底的馋意。
反应过来后,他赶忙整了整衣衫,满脸堆笑,不迭地向二人道喜:
“莫支书、夏队长,恭喜二位啊!你们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太感谢了!”
叶卫东将担子放下,侧身向周学文解释:
“学文,这是两位领导体恤咱们知青,自个儿家里省出来的红薯、土豆,送了这么多过来呢!”
周学文激动得双手来回搓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堆吃食,似要将这份感激通过目光传递过去,末了,又殷切看向二人。
叶卫东脑筋一转,热情挽留道:“二位领导,这会子时间还早,我们正准备煮点面条当早餐,要是不嫌弃,就在这儿吃碗热乎面条再走?我这就下锅,耽误不了多少工夫。”
莫泽湘微笑着连连摆手,态度坚决:“不了不了,卫东同志,家里早餐都备好了,待会儿还得上工,时间紧着呢,我们就不多留了,心意你们收下就成。”
周学文见状,也赶忙跟着挽留,话语中满是诚意,可二人去意已决,根本不为所动。无奈之下,周学文手脚麻利地将箩筐里的红薯、土豆倾倒出来,归置整齐,又把空箩筐递还给夏光辉,嘴上还念叨着:“领导慢走,以后有啥事儿,您二位尽管吩咐!”
莫泽湘和夏光辉微微点头,带着未散尽的笑意,匆匆转身离去,身影逐渐消失在晨光之中,只留下屋内满怀感激的二人,以及那堆承载着特殊情谊的食物,预示着知青与大队干部间一段崭新关系的悄然开篇。
……………………
再说周辉,他的处境与叶卫东想像的差不多。
那天下了火车之后,他就与一同去北大荒插队的知青们,在当地知青办人员接待下,又是坐卡车,又是坐马车,直到元月九日才抵达了北大荒。
这一天,天气虽然放晴,但寒风却格外凛冽,如刀子般刮过脸庞。
周辉裹紧了身上的棉衣,却依旧抵挡不住那刺骨的寒冷。
放眼望去,一片茫茫白雪覆盖着大地,无边无际。
远处的山峦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冷峻而肃穆。
周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上,每一步都格外艰难,雪没过了他的脚踝,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艰苦与沧桑。
他来到了分配的知青点,那是一排简陋的土坯房。
房间里陈设极其简单,几张破旧的木板床,上面铺着硬邦邦的草垫子,一个小小的炉子,旁边堆着一些柴禾,这便是他们全部的家当。
第一天的劳动开始了,周辉和其他知青们一起被安排去开垦荒地。
他们扛着锄头、铁锹等工具,在冰天雪地中艰难前行。
到达荒地后,周辉看着那被冰雪冻得坚硬无比的土地,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畏惧。
但他没有退缩,咬着牙举起锄头,用力地砸向地面。
然而,只听 “当” 的一声,锄头被反弹回来,震得他手臂发麻。
他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却只能在地上砸出一个浅浅的小坑。
寒风依旧呼啸着,吹得他们的脸生疼。
不一会儿,周辉的手就被冻得通红,几乎失去了知觉。
但他不敢停歇,因为他们有着艰巨的任务要完成。
一天的劳作下来,周辉疲惫不堪,浑身酸痛,仿佛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晚上回到知青点,大家围坐在一起。
只有这个时候,与其他知青一起围在火炉旁,各自讲着一些自己平时的经历,时间才过得快一些。
粮食倒是不缺,但大多情况下都是吃着冰冷的干粮,喝着寡淡的热水。
刚从城市里来的这些知青们,一个个心中都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和担忧。
几天后,周辉的手脚都冻得起了冻疮,发了脓,痛得走路都有点吃力。
但是他并未向负责人报告,拖着一双病腿还是苦苦坚持,每天都还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但是对于叶卫东交代他要好好学习的事,他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好在到了腊月二十日,由于天气实在太冷停工了。
可停工的这些日子里,知青们的心里又都空落落的,他们一个个都眼神空洞,心里格外怀念城市里的日子。
有的女青年开始终日以泪洗面,日子一天不得一天过。
周辉心里庆幸着他的好兄弟叶卫东幸亏去了南方,想着南方起码比北方暖和一些,日子应该不至于这么难熬。
他也在第一时间就给叶卫东写了信,不过,在信里,他只说由于天气太冷,暂时还没有多少农活,吃得饱,有火烤,还有与其他的知青们关系好,大家都很乐观等。
报喜不报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