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一般。
首先以为是手榴弹，之后又发现这玩意产出的是毒气。
而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必死无疑的时候，停留在这片毒雾里面的反应，却又让战士们发现它的毒性聊胜于无。
要知道，化学药剂，尤其是还是如此明显的、铺天盖地、浓度大到肉眼可见的黄绿色厚雾，如果有武器级别的毒性的话，那么毒发时间应该是以分钟甚至是以秒来计算的。
而如果是那种长时间才会起效果的东西，敌人往往就不会将它用在战场上，而是使用间谍、渗透等方式，大批量的影响大部分的人才行。
毕竟战场就是一个瞬息万变的地方。
这种现世中都能明白的道理，没可能三千多年后的人类反而不知道了。
除非……
“这东西就有别的作用。”
……
人们如何判断污骸种呢？
部落人的方法很直接，判断是否是灰发、白发；判断是否有着溃烂的、介于青灰色和灰绿色色阶范围内的皮肤；判断是否脸型瘦削憔悴、身材病变扭曲。
这就是，外显。
而更加有“文明”传承一些的帝国人喜欢掏心掏肺。
污骸种有着名为完全抗毒肺的基因，不管什么年龄、什么环境下，他们的肺部都是鲜活、光洁、健康的血肉。
而且他们的免疫能力也比智人种强上一大截，同样的病症在他们身上的恢复速度要高上一半。
不过炎夏人能够获得的信息就完全不同了。
他们能够获得的，就只是在战斗中肉眼观察到的画面。
除去外显部分外，炎夏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的，是这些皮肤不一样的“人”，在战斗中的可怕。
“药物”，作为炎夏人史书上钦定的苦难开端，别说经历各种思想教育的炎夏战士了，就算随便拉一个学生过来，也会对此感到不齿。
而看到他们摇摇晃晃冲过来的脚步，更是让大家确定，这种瘾君子一样的废人，只要飞起一脚就可以踹倒。
但是一切都在他们冲入毒雾后不一样了。
“我们都撤出来了，他们还冲进去做什么？”
很快，发出疑问的人就闭嘴说不出话了。
因为他们的速度，猛然之间提升了一大截。
虽然麻木，虽然病恹恹的，虽然手脚还有点颤抖。
但是在握紧兵器之后的速度，甚至能够在一段时间压过经受训练的战士们。
难以理解，这种本来应该是用来弹钢琴、打游戏或者变魔术的速度，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战斗中，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之前还状态不佳的瘾君子身上。
而反应不及，又都使用着冷兵器的炎夏战士，就出现了——伤痕。
从章将军手部受伤，到养穿石被血棘巨人的脊刺洞穿而第一次牺牲，还有对抗隐形魔的时候有不少的人受伤之后。
又一次大规模的受伤也开始了。
而紧接着伤痕出现的，就只有——牺牲。
……
【清醒丸，蜡封的黄色药丸，这东西对污骸种来说是免疫的。以他们在战斗前吞服的数量，可以供他们不眠不休地砍上两天。】
【这并不是那种骠骑种手中的各种适合战斗使用的“药物”，以污骸种的水平也就只能搞到清醒丸和薄片这种级别的了，不过，虽然在战斗方面的加成没有工作速度上的加成那么离谱，但是也可以增加不少的移速。】
【再加上污骸种又有着名为“污染刺激”的基因，速度又可以上升一截。】
【如果要投降的话，现在，你就可以走出地下基地，让你的战士宣告投降了。】
素来在平日里沉默，只在有新东西出现的时候才会冒出来的系统，果然又出现在陆九渊的眼前。
“我不理解，我是你选择的文明复兴者，你为什么要让我好不容易抱上大腿，搞出来的文明投降。”
听到没有回复，陆九渊又下意识地询问了一句，“投降之后，我会如何，他们会如何？”
而这一次，系统的回复很快。
【炎夏的庇护会被彻底清除，塑形舱里面也会删除掉他们的基因信息和清空那份意识收纳；至于你，当然是可以更好地执行文明复兴者和游戏管理员的双重职责，以Gm的身份，引导另外一批无瓜葛的普通人员继续游戏。】
而在快速回复之后，似乎是觉得有些直接和不妥，更多的文字也浮现出来。
【当然，也有很多种演算的未来可以选择。你现在的选择，和找到的“玩家”太过于……】
【我害怕你们。】
看着那些浮现在自己眼前的文字，陆九渊在生气之余，却有些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怎么，终于压不住你的心思了？”
“你一直很后悔吧！从我没有按照你想象的那样，顺从你的引导，变成一个毫不在意【过去】和【来处】的游戏管理员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是这样想的吧。”
“后面，我找到了国家，而炎夏的力量也让你惊叹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坐不住了。”
“一次又一次地，调拨来考验，现在更是要让他们投降？”
“那你就错了，大错特错了！”
陆九渊站起身来，在三位专家不解的眼神中，摔上了管理员办公室的大门。
但是陆九渊也很清楚，这样的举动并不会给系统带来任何伤害。
因为离开了管理员办公室之后，又有新的文字和图像出现在他的面前。
【如果你愿意当一个普通的游戏来经营，那么所有的这些东西都可以向你解放，而不是需要从手工编织、手工打制、磨制开始。现在不将它们交给你，就是因为你有着对低级文明的非法知识输出。】
出现在陆九渊眼前一闪而过的，是一大串漫长、优美且繁荣的科技树。
但是无论陆九渊怎样想要记住，最终都无法留下任何准确的描述。
对此，陆九渊才终于做出了答复。
“首先，他们不是【我的】战士，而是国家的，炎夏的，世界的战士，总而言之，不会是我的。”
“其次，炎夏人就没有投降一说；炎夏人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过去和来处的习惯。”
“你‘绑架’了我，指望一个炎夏人忘记自己的过去，陪你玩一些目的不明的游戏世界建设，当然是不可能的；”
“你塑造了一次又一次的危险境况，并且希望炎夏的战士投降，炎夏的影响力彻底离开这里，好让你继续进行所谓游戏世界的建设，也是不可能的。”
“是，我很弱小，炎夏很弱小，哪怕是整个蓝星加起来……也很弱小。”
“弱小到不理解你，弱小到没有任何办法从我的脑海意识之外观测到你，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也有着自己的底气，一些来自于推断的底气。”
“因为你在一开始，也是没有在我联系上营区里面的最初的三位炎夏人、炎夏战士的时候喊停；如此强大的你，也并没有将我替换；更是没有对着我，对着进入这里的、从基因到意识都被你的机器操纵的战士，进行任何记忆的清洗和修改。”
“可是每一次考验之中，你又无时无刻不透露着，一种【那些东西就是我安排的，来打死我啊】的得意和疯狂语调，这就让我不相信你不愿意那么做。”
“你不做一定是有原因的。要么的权限和能力不够，要么是其他的原因。”
“如果是你的权限和能力不够，没法直接对我、对我筛选进来的人怎么样，只能选择通过加大考验难度这种方式来压迫我的话，那么保护好我自己，并且将真正属于文明复兴者的权力拿到手的我，就是绝对正义的。”
“这样的话，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来对抗你，不要让你的考验，再伤害到炎夏的任何一位战士，甚至是这颗星球上路过的‘外星人’。”
【……如果是其他原因呢？你会很绝望吗？】
对此，陆九渊只是笑了笑。
“如果是其他原因，甚至可能只是小孩子对蚂蚁一时之间的投喂和观察，说不上同情心和高尚，只是某种程度上的占有，高居天上便以为拥有一切的占有欲。”
“但是不管怎么样，就算我所猜测的底气只来自于你的一念所想也好，我也要站起来对你说，【No！去你md！】”
“就算我和炎夏，我和蓝星，是那种可以被你生杀予夺但是却一时仁慈对待的蚂蚁或者宠物，那么宠物的科技早就不管用的时候，唯一的武器不就是你吗，也就只有借着这种占有，恃宠而骄了。”
“那么成为站起来，对你说No的宠物就是我的策略，因为我需要的是你记住我和认真对待。”
陆九渊终于走过了一连串，塑形舱组成的银色棺材群。
而在他终于要推门，离开地下基地的时候，眼前的虚影几乎就要凝聚为流淌墨水的实体。
但是最终，还是一句聒噪的【非法】，拦在了地下基地的大门上。
“如果使用你的法律，而且你已经界定了知识的输出是非法，那么已经送给炎夏一次魔角效应双层石墨烯的你是同犯；”
“如果你愿意使用蓝星或者炎夏的法律，那么你是罪犯，我是人质的界定就也合理。”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我想说的就只有一句话。”
“我会好好利用我自己，如同国家利用着我和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