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外面没声音了,等了很久,没见殿主回来,不放心,就出来找。”他解释道。
“你看到了我的秘密。”她逼近他,声音清冷。
“你知道,我不信任你。知道我秘密的人,除了我的人,只有死人。”
“我是殿主的人。”他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小时候和殿主一样。”他说道,“喜欢虐杀各种动物,喜欢看着它们在自己的手底下挣扎,以此为乐,我觉得心里很舒服、很畅快,自己掌握着这些弱小生命的生杀大权,它们的惨叫、挣扎,让我疯狂、兴奋。”
听到这些,牧云枕紧绷的神经终于一松,闭了闭眼睛,走到墙根边,背靠着墙壁缓缓滑落,席地而坐,双手环在膝头。
她的脸色有点苍白,这一瞬间,脆弱得好像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八岁的时候,我生日,阿予送了我一只小仓鼠作为生日礼物,我很喜欢,回到家里就把它放在我的书桌上,一边写作业,一边看它在笼子跑动,看着看着,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打开笼子,用手里的笔不停地戳在它身上,听着它吱哇乱叫,看着它在笼子里疯狂逃跑,却逃不开我的笔芯。”
“我觉得真好玩啊。”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跳得飞快,兴奋得不得了。”
“就这样,我写一会儿作业,停下来,用笔戳一戳仓鼠,再继续写,写一会儿再停下来……到第二天早上上学的时候,它已经死了,尸体都硬了。上学路上我还失落……”
“我爸是第一个发现的,因为看到仓鼠身上有伤,像用什么东西戳的。他来问我,我支支吾吾了很久,才心虚地告诉他。”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爸妈都在很耐心地引导,教会我克制。”
“其实小学毕业的时候,我就不会再被心里的阴暗面影响了,但是后来……”她轻微的声音一顿,再开口,便添了几分暗哑,“后来就懒得克制了。”
闻轻溪听出她略过了一些事,他没问,只是走过去,在她身边半蹲下来:“殿主是幽冥殿的主心骨,幽冥殿那么多人,都需要殿主的庇护,殿主不能出事。”
牧云枕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垂着眸没有说话。
中间地上的那个潜入者,到这时候终于缓过来了,嗬嗬嗬地用仅剩的一只手掌,和断了手脚的胳膊腿并用,拼命朝远离牧云枕的方向爬。
听到声音,牧云枕一下子抬眸,双目赤红,压制下的阴暗面几乎就要再一次出现。
眼前突然黑了。
闻轻溪右手手掌轻轻盖在她眼前:“殿主想怎么处置他?”
他不问他是谁,潜入幽冥殿做什么,只是做她的刀。
牧云枕努力放慢呼吸,闭上双眼。
眼睫在他掌心轻轻抚过。
“杀了吧。”她的声音有些不稳。
“好。”
他温柔地应声,放下手,走到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前,弯腰捡起,一步步朝在地上拼命逃离的男人走去。
男人四只手脚断了三只,血流了一地,爬也爬不快,头顶很快就被阴影笼罩。
他翻过身,恐惧地瞪圆了眼睛,竭力往后蹭。
蹭着蹭着,双腿间一抖,又淌了一滩恶心的污秽,难闻的腥臭充斥满整间地下室。
闻轻溪不肯再靠近,手腕一震,手中的匕首便好似长了眼睛一般,噗哧一声,正中男人心脏,送他归西。
他回到牧云枕身边:“殿主,先出去吧。”
她点点头,慢慢睁眼,盖住他递过来的手,在他的搀扶下起身,走上石阶。
——
地下室门口。
桃夭依旧蹲在地上,满脸纠结。
她把殿主花六千五百万买来的小白脸送进地下室,殿主知道后会不会打死她啊?
他们幽冥殿可穷了,六千五百万是巨资,而且殿主很喜欢这个小白脸,她让小白脸去送死,还让殿主亲手把小白脸分解,她怕是要被殿主团吧团吧踹出幽冥殿,呜呜呜……
可是殿主待那小白脸不同,也许小白脸能唤醒殿主也说不定,但是好像就算殿主被小白脸唤醒的话,她大概率也是要被团吧团吧踹出幽冥殿的,呜呜呜……
她懊恼地揪着小辫子。
早知道就不同意小白脸进地下室了。
“咔嚓——”
地下室的门竟然从里面打开了。
这才不到两个小时。
以往最短也得三个小时。
桃夭噌的一下站起来,转身,看到从地下室里走出来的牧云枕,惊喜地大呼:“殿主!”
至于她家殿主那满身的血,她早就看习惯了,幽冥殿的人也早就看习惯了。
闻轻溪从牧云枕身后出来。
比起牧云枕,他便显得有些狼狈。
只是狼狈中透着一股凌虐的美。
桃夭这回更惊讶更惊喜了。
殿主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小白脸,竟然可以唤醒殿主!
牧云枕看见了她眼中的震惊与喜悦:“你让他下来的?”
桃夭心里咯噔一声,即使小白脸唤醒了殿主,但该来的还是要来。
“是。”
她连忙低头应声,把自己看到小白脸被拦下,到送他进入地下室之前的事,都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复述给了牧云枕。
复述完了,她戳着手指糯糯道:“桃夭知道错了,殿主不要把桃夭赶出幽冥殿好不好?”
“桃夭马上就去领罚。”说着就要转身去惩戒堂。
“回来。”牧云枕喊住她,“让医生去主楼。罚你一会儿过来把地下室打扫干净。”
“是!”桃夭惊喜地差点跳起来。
“你……”牧云枕转头看向闻轻溪,目光落在他还在滴血的手上,“伤口处理好之后给你放假,等你伤好了再到我身边。”
“伤得不重,而且,我一只手也可以。”他垂眸看了看左手,不以为意。
主要是,他还没有在幽冥殿里见到过那个叫沈无忧的小女孩,幽冥殿什么地方他都去过了,整个幽冥殿就没有一个小孩。
他还是得跟在幽冥殿主身边。
牧云枕放他在身边监视,他又何尝不是在盯着她。
“我在这里除了侍奉殿主,没有其他的事情做。”他解释道。
“你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