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你不开心吗?”岑婧怡直接温声问。
茵茵摇头,“没有吖。”
“真的吗?妈妈想听你说实话,你要是真的不开心,可以说出来的。”
茵茵沉默了一会儿,小小声说道:“是有一点点不开心。”
岑婧怡和顾延卿对视一眼,心情同时变得有些沉重。
顾延卿问她:“为什么不开心?能跟爸爸妈妈说说吗?”
茵茵又陷入了沉默。
不是不想说,是好多话好多话想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一会儿,她这才有些语无伦次地道:“爸爸,泽霖哥哥的头发,不赖我。是泽霖哥哥,他,他要做一休,他要剪头发,我是理发师。”
顾延卿岑婧怡耐心听她说完,没有打断。
等她说完,顾延卿才道:“茵茵,爸爸知道,你不是有意要剪坏泽霖哥哥的头发,对不对?”
茵茵用力点点头。
顾延卿又说:“可你确实剪坏了泽霖哥哥的头发,对不对?”
茵茵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你看。”顾延卿耐心解释说,“你的初心是好的,是想帮别的小朋友,但因为你不会剪头发,也就是能力不足;所以剪坏了小朋友的头发,酿成了不好的后果。”
“这叫作好心办坏事,是很多人都会犯的错误。”
“我们犯了错也不要紧,勇于承担……”顾延卿顿了顿,又举例:“比如你认真诚恳地给小朋友和小朋友的家长道歉了,还用自己的压岁钱付了小朋友剪头发的费用,这就是你勇于承担的表现。”
“这一点值得表扬,爸爸妈妈都很高兴你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没有逃避。但是同样的错误,我们应该避免再犯第二遍,知不知道?”
茵茵乖巧点点头,“放心吧,爸爸,以后我不会再剪小朋友的头发了。”
岑婧怡:“不仅仅是剪小朋友的头发,以后你在做其他事之前,要动你的小脑筋,好好思考思考,能不能这样做,想想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虽然不确定两岁多的茵茵能不能听得懂这样的大道理,但岑婧怡和顾延卿都觉得说给孩子听,总比不管不教强。
茵茵听得懵懵懂懂,突然用手指在头顶上画圈圈,“这样嘛?这样开动脑筋嘛?”
岑婧怡顾延卿被她逗笑。
岑婧怡点头,“嗯,要开动脑筋,想一想。”
茵茵眨眨眼,又沉默了。
“在想什么?”岑婧怡温柔问她。
茵茵看看她,不确定的语气:“妈妈,你还生气吗?”
“不生气了啊。”
“那你还爱我吗?”
岑婧怡差点直接哭出来,强忍着笑道:“傻瓜,妈妈就你一个宝贝,不爱你爱谁?不管你做了什么事,妈妈永远都爱你。”
“可是我犯错误了。”
顾延卿大掌包裹着闺女的小手,说:“茵茵,犯错误不可怕,每个人都犯错误的。就像爸爸,爸爸之前也没有保护好你和妈妈,也是犯了错误。”
“爸爸在知道自己犯了错误后,努力改正,那你还爱爸爸吗?”
茵茵不假思索:“爱!我爱爸爸!”
“对啊,爸爸妈妈也同样不会因为你犯了错误,就不爱你。”
岑婧怡顾延卿同时凑茵茵更近,将茵茵抱在怀里。
茵茵‘嘻嘻’笑了一声,总算恢复些许从前的活泼烂漫。
“妈妈。”她突然喊了一声。
岑婧怡:“嗯?”
“那我长大以后,可以做理发师吗?”
岑婧怡:“……”
顾延卿失笑:“当然可以,只要你过得开心,同时不危害国家和社会的安全,想做什么都可以。”
听到顾延卿这么说,岑婧怡为自己下意识的‘望女成凤’思想感到羞愧。
是啊,只要茵茵开心,成为一个理发师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她附和说:“爸爸说得没错,爸爸和妈妈永远都会支持你,爱你。”
“爸爸妈妈,我也爱你们。”
茵茵一左一右,在岑婧怡和顾延卿的脸上各‘吧唧’了一口。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躺在被窝里,相拥而眠。
盘在地上狗窝里的小黑最先发出呼噜声。
然后是茵茵的呼吸声也变得均匀。
窗外,随风晃动的树枝悄无声息冒出嫩芽。
成簇成簇长在一起的野迎春也绽开了黄花的小花。
天一亮,家属院的人们看到成片的黄色小花,都是不由驻足欣赏,感慨几句春天的到来。
王大姐答应给泽霖织的那顶帽子也织好了,一大早拿来顾家,让茵茵放进书包里,一起带去学校。
茵茵恢复了往常的活泼外向,同时和以前好像又有点不一样的地方。
家属院嫂子们也都看出了她的变化,但也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了。
那天陪着岑婧怡去幼儿园的嫂子们也都被各家男人‘吵’了一顿,说她们尽添乱,差点把一桩小事给闹大了。
嫂子们自觉心虚,也没有反驳什么。
时间一晃,一个星期过去。
迎风摇曳的除了嫩黄的迎春花,还多了枝头上争先恐后长出来的绿芽。
气温也升高了不少。
特别是中午太阳猛烈的时候,跑着玩的孩子们都不穿臃肿的外套,顶多穿一件薄的夹袄。
各家的厚棉被也换成了薄一些的棉被。
拆下来的被罩床单,在岑婧怡家的双缸洗衣机前排成了长队。
这是岑婧怡主动开口,让嫂子们把难洗的床单被罩拿过来洗的。
床单被罩实在难洗,嫂子们客气托几句,见岑婧怡是认真的后,也就没有客气了。
“啧啧,不得不说,这机器洗出来,就是比咱手洗得干净哈!”辉辉妈从脱水缸里捞出自家的被罩。
旁边,另一个嫂子正往洗衣缸里加洗衣粉,道:“别的不说,就说这脱水,就比啥都强!”
“是嘞!看这脱得真干,挂出去都用不着一晌就干了,可比咱们自个儿手洗强多了。”
“婧怡!”电话亭那边,突然传来喊声,“电话!”
“哎!”岑婧怡应了一声,忙从屋檐下阴影跑进炙热的阳光里,小跑着朝电话亭而去。
岑婧怡拿起话筒,放到耳边,“喂?”
“弟妹,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