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小花园里,跪着一个丫鬟,乔清舒坐在石凳前缓缓问道,
“你可是侍奉萧小二爷沐浴的丫头?”
那小丫头点了点头道,
“是的,奴婢日日都伺候小二爷沐浴更衣的。”
“那你可知道二爷背上可有什么胎记?”
那小丫鬟倏忽笑了道,
“二爷后背滑溜溜,白花花的,什么都没有呢,后背连一颗痣都是没有的。”
乔清舒立刻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抵在那丫鬟的脸上,恶狠狠地道,
“不说实话,就将你的脸划花。”
语气冰凉骇人,吓得那小丫鬟瑟瑟发抖地瘫在地上,顿时裙子就湿了一大半。
她哆哆嗦嗦的道,
“是实话啊!这就是实话,小三夫人,我不敢骗你,我拿性命担保,小二爷的后背上真的什么都没有,我若是说假话,那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见那憨直的小丫鬟神情并不像是说假话的人,那短刀便也收了回来。
但是真的没有吗?
乔清舒心底还是有些没底,总要亲眼见到的才算是能相信。
那一日。
她专门等在了萧承言每日必经的路上,见萧承言一来,她便躲进假山后头,让自己的丫鬟晚秋在路边假装寻找什么。
萧承言见是晚秋,他平日就喜爱晚秋娇俏,见到了自然是忍不住就上前搭话,
“在找什么了,这么出神?”
晚秋则是一脸惊吓的转头道,
“小三爷,别往前走,刚刚我瞧见一只老大的毒蜘蛛在爬,吓得我脸都白了。现在不知道跑哪去了。”
闻言只是只蜘蛛,萧承言不禁发笑,到底是女子,竟然会怕这些东西。
“爷们我可不怕这些玩意。”
说罢就要往前走,晚秋又害怕地叫了一声,
“那蜘蛛可有毒的,小三爷还真勇猛。”
萧承言也急着出门,并不理会,径直往前走去,刚走没两步就听见一声娇呼,
“啊!小三爷!在你后背!哎呀,钻进去了!钻进衣服里去了。”
萧承言到底是吓了一跳,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抖动自己的衣裳。
晚秋还在不停地叫嚷,
“钻进后腰去了,我看见了,钻进去了!那蜘蛛可有毒!”
萧承言也吓到了,忙跳起来解开外衣,掀开自己的后腰里衣惊恐地对着晚秋道,
“快瞧瞧,在哪呢!还在不在啊!”
晚秋又戏弄了他一阵才嚷到,
“抖掉了,抖掉了,跑进草丛里去了。”
假山后的乔清舒仔细地看清了萧承言的后背,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萧承言的后背白花花的一片,竟然什么都没有。
那前世萧承言的胎记难道是后添上去的?
乔清舒眉头终于深深的皱起,喃喃自语道,竟然真是萧承言在搞鬼。
她缓缓地坐在假山的石头上,开始试图捋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以前疑惑的一些地方也都迎刃而解。
难怪贵妃省亲的宴会上,咸德贵妃看萧知节的眼神那般的动人,见萧承言却不冷不淡的。
当初她还纳闷呢,萧承言才是皇子,咸德贵妃应该对着他动容才对啊。
后来萧老夫人又百般不舍萧知节去参军,若真是个庶子,怎么会得老太太这般的伤心劳神。
想来这真皇子竟然是萧知节,大房后来定也是知晓了这个秘密,在咸德贵妃死后,自然是死无对证的。
这大房就将萧承言推了出来,代替萧知节成了皇子,也成了日后南昭国的皇帝。
而真正的皇子则是死在了西北战场上,尸骨无存...
乔清舒整个人都有了一种通透的清醒,她笃定地站起身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路上正遇见永娴公主,正穿戴整齐地要出门。
乔清舒忙退了两步,想让公主先走,却见永娴停了下来道,
“哎,清舒,你在干什么呢?”
乔清舒笑着道,
“无事,随意逛逛。”
手就被永娴公主握住了道,
“既然无事,便随我一道回宫去玩会吧,我母后说番邦进宫了一批新鲜水果,叫我进宫自己去挑一些,你同我一道。”
乔清舒本想拒绝,但一想到进宫可以见到咸德贵妃,不由得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乘坐着永娴公主的凤轿畅通无阻地进了皇宫,两人待下轿子,准备穿过御花园时,乔清舒却道肚子疼要去方便。
永娴心急吃水果,自然也挥挥手让她自己去,叫了个小宫女陪着。
乔清舒进了屋子,又从后门绕离,自己往咸德贵妃的寝宫去,前生在这皇宫里生活了数年,她实在是太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了,自然走得飞快。
年节前还被咸德贵妃宣入宫内受赏过一次,她自然知道咸德贵妃的寝宫在哪里。
凤仪宫门口有小太监拦下她,横眉瞪眼道,
“干什么的!”
乔清舒笑眯眯地掏出咸德贵妃之前上次给自己的玉佩道,
“我是贵妃义女乔清舒,今日前来瞧瞧贵妃娘娘滴,还望公公通融。”
说罢笑嘻嘻地塞了一锭银子到那太监的手里。
那太监自然高兴,喜滋滋地进去通传,不一会就领着乔清舒进去了。
一进屋,就见咸德贵妃正坐在炕桌前自己下棋,见她来了,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小丫头,今日怎么跑进宫来的,你本事倒大,自己竟寻了来了,知节没有同你一道来吗?”
乔清舒缓缓走近跪下行礼,咸德贵妃热络地将她搀扶起来,指了指对面道,
\"坐下陪我下一局。\"
乔清舒缓缓坐下,看着眼前神态端庄自然的贵妃,喉头滚动了千百次,终于还是开口发问了,
“娘娘,知节是您亲生的孩子对吗?”
手指间的那枚棋子倏忽间跌落在棋盘上,打乱了已有的棋局。
咸德贵妃眼神里闪过片刻的慌乱,但许是太过老练聪慧,那慌张也转瞬即逝。
但乔清舒还是看清了贵妃神情的转变,原来萧知节真的是她的亲生儿子。
贵妃的眼角不受控制地跳了跳,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的开口道,
“你这孩子,是听谁说的?”
语气带着戏谑的笑意,很明显是要遮掩什么的。
乔清舒却并不准备再与之绕弯子,只开口正色道,
“纸终究保不住火,娘娘可想过日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