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虎哼着歌来到后门,还没见到几个兄弟,就忍不住开始吹嘘起来。
“哥几个,我刚吃了好多猪肉脯。”
“哎哟,猪肉脯,你们肯定不知道是啥?”
“那是纯猪里脊肉做的,我爸在屠宰场工作都难得弄到一条。”
“但今儿个,我至少吃了两条里脊肉做出来的猪肉脯。”
“那叫一个香,差点没把我舌头吞下去……”
绕到灌木丛后,段小虎的脸一下煞白。
他那几个好兄弟歪七扭八倒在地上,连哼都哼不出来了。
而站在那还在活动拳脚的,正是阎王爷一样的秦简。
“你,你,你……”
段小虎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腿肚子发软。
这瘟神,刚不是回家了吗?
秦简冷笑一声,几步上前。
一把揪着段小虎的衣领,狠狠揍向他的肚子。
“猪肉脯好吃不?怎么吃的,给我怎么吐出来。”
一拳下去,段小虎连早饭都吐出来了。
满地酸臭,熏得他双眼直发白。
捂着肚子,跪在地上。
“我,我……”
他想说,他真没吃多少,就一点肉沫。
秦简满脸嫌弃,揪起段小虎又是一拳。
“我知道是秦朗给你的,但我不管那么多。”
“以后你从他那拿一毛钱,或是一点东西。”
“我都默认,是你抢的。”
“怎么进去的,怎么给我吐出来。”
段小虎疼的嚎出声:“简哥,我,我真,真没有啊……”
秦简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一脚把段小虎踹进那滩呕吐物里。
“记住了,那小子,只有我能欺负。”
“别人动他一根头发,都不行。”
那臭小子嘴比石头还硬,从来不说在学校的事儿。
以前他在街上混,养活自己都费劲。
哪儿有多余的心思去管那小子?
他要早开口,段小虎早被揍成段小猫了。
秦简警告完,拍了把手离开了学校。
在校门口蹲了半天,可算是蹲到了秦朗宿舍那小子,他冷着脸,把牛肉酱交给吴三壮。
“就说是家里人送来的,让他好好吃饭。”
“别说是我。”
吴三壮战战兢兢的收下东西,其实很想问一嘴。
你难道,不是他家里人?
但看着秦简那张冷脸,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问。
“知,知,知道了。”
吴三壮回到宿舍,看到秦朗坐在那看书。
松了一口气,故意上前问道。
“秦朗,你今儿个带啥好东西了?”
秦朗微微一怔,随后摇了摇头。
“没!忘了……”
吴三壮从背后拿出两瓶牛肉酱,放在秦朗跟前。
“哈哈哈哈,我给你带了。”
“你,你家里人送到校门口的。”
“让你,好好吃饭呢!”
秦朗打开,果然是林见夏做的牛肉酱。
呵,那女人,倒是会做表面功夫。
“嗯,知道了。”
“大家一块分着吃吧!”
他有猪肉脯,就够了。
这个,他舍不得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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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简从学校出来,坐上最后一班车回了市里。
等到家,天都黑透了。
林见夏已经做完了晚饭,正在门口等着秦简。
见他回来,才算放了心。
“回来了?小朗吃了猪肉脯没有?觉得味咋样?”
他吃个球,吃?
都便宜段小虎那鳖孙了,秦简在心里骂出了花。
面上,却乖乖回道。
“他吃了,说好吃。”
林见夏眉眼弯了弯:“喜欢就好,下次再给你们做。”
她拉着秦宝珠的手,进了客厅。
“吃饭吧!”
秦简洗了把手进屋,就见边上摆着秦宝珠和他那天做过的题目。
不过,他做的那张已经被重新写过了。
“妈,这些题目你会做?”
林见夏盛了饭,看了一眼。
“嗯,是有点难度。”
“都是高中的知识,我还以为自己忘了。”
“不过还好,勉强能应付。”
秦简浑身一震,像是被雷劈过。
“你说啥?这是高中知识?”
“那,那宝珠这些题目呢?”
林见夏把饭放在桌上,招呼秦简过来坐。
“珠珠儿的就是小学四五年级的题目,她都做完了。”
“对了,这些题目是秦朗自己做的吗?”
“他还挺厉害,这就自学到高中的知识了?”
那一刻,秦简恨不得跑到学校狠揍秦朗一顿。
臭小子,借口他做不来这些题目。
还说让他从幼儿园开始学?
可笑的是,他还真以为自己蠢得不行。
默默听了两天秦朗的各种骂,好小子,好小子。
那点脑子,都用来给他添堵了?
“妈,咱们先吃饭,吃完,我待会儿得出去一趟。”
林见夏知道秦简不会干坏事,也没多问。
吃完晚饭,秦简出门去找到段小虎,狠揍了一顿,这才觉得消气。
——————
星期一,林见夏的头花加工厂就正式开始开工了。
虽然暂时只能用手工来做,但她开会的时候,夸下了海口。
不出三个月,绝对会给大家弄几台缝纫机来。
这可把大伙儿的热情都给调动起来了,纷纷拍着胸膛保证,要跟林见夏好好干。
口号喊得那叫一个震天响,把对面的梁攀娣都吓了一跳。
她捂着胸口,从窗口探头看去。
见对面那屋子里,几个女同志有条不紊的拿碎布,缝制花样。
然后再传给下一个,钉上珠子,再继续往下,缝好头花的边。
最后一道工序,仔细检查,放进一个箱子里。
看上去,还真像是一条简易的生产流水线。
梁攀娣咬了咬牙,呸了一口。
“新开的茅房三天香,看你们也干不了几天。”
梁攀娣稍微好了点能下床了,就急不可耐的从屋里窜出来。
跟巷子周围的人,说林见夏这头花加工厂干不长。
大家虽然不把梁攀娣的话当一回事,但也从心里觉得。
林见夏这半桶水,也干不成什么事。
一个头花能值几个钱?还请了这么多婶子。
中午管一顿饭,那不是赔本赚吆喝吗?
大家抱着看热闹的心思,等着看林见夏是怎么把这头花加工厂关门的。
结果,林见夏这头花加工厂每天都有一箱箱的头花送出去。
从来没有积过货,就连他们市里的文工团。
都来采购过好几次,而且林见夏给婶子们的工钱,都是一天天按照做的头花来算的。
晚上就结清,从来没有亏欠过一分。
这下,大伙儿从开始的看热闹,变成了眼热。
他们打听过,几个婶子一天的工钱能有块八毛的。
一个月下来,得有二三十呢!
朱富香那一家子的生活水平,肉眼可见的提高了不少。
巷子里其他家小媳妇想跟林见夏一块干,都被林见夏好言谢绝。
说暂时加工厂就这些工位,不需要增加人员。
这可把一些小媳妇给伤心坏了,她们当初是咋想的?
咋就放过一个在家门口挣钱的机会?
不光小媳妇动了心,梁攀娣更是悔不当初。
早知道林见夏是个有本事的,她咋也不会把人得罪死了。
听说那些婶子们手脚快的,一天能挣好几块钱呢!
这要是给她,日子不知道多好过。
梁攀娣几次想找上门,跟林见夏攀一攀关系。
谁知道,人家压根连门儿都没让她进。
朱富香看她跟看贼一样,严防死守,主打一个不让她去林见夏跟前现眼。
这可把梁攀娣气得,牙都疼了。
第二天一早,家里门被敲响,梁攀娣还为是段小虎,骂骂咧咧开门。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
门外却不是段小虎,而是她娘家那边一个远房侄女,叫梁倩倩。
倩倩在市里国营商场当柜员,虽说如今取消了供给制。
这柜员的工作没以前吃香,但一个月下来也能拿个二三十呢!
三不五时还能便宜买到点商场的次货,也算不错了。
平时这侄女可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连个眼风都懒得给她这姑。
今儿个是吹了什么风?把人吹这儿来了?
“倩倩啊,你这是?”
梁倩倩笑眯眯挽住梁攀娣的手,一副自来熟的样儿。
“姑,我有个事儿想找您帮帮忙。”
“您这巷子里,是有个叫林见夏的同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