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许运踩着早读开始的点堪堪走进教室。
一进门看到语文课代表小周瞅自己的眼神有点怪，许运不明所以，只当做是差点迟到引来的视线。
落座开始早读，过了一段时间，许运感觉到不对劲了，耳边并没有传来熟悉的声音。
嘴里毫无感情地念着论语的内容，许运转头瞄了眼，看到江糖正没精打采地用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摊在桌面上的书本，用一眼没声的微小幅度轻轻开合嘴巴，假装…
这根本就没假装，这就是明目张胆摸鱼呢。
许运没有好心地问问怎么了，一句关心不如让她再摸一会儿。
侧坐着身子，时不时小幅度转头，用眼角余光瞄一眼前后门。
直到看到老干安静地从窗外经过，许运才不轻不重地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江糖的鞋子，同时标准地咳嗽了几声。
这可不止救同桌一个人，有时一声陌生的咳嗽会切实地将一个本没人注意的小同学从水火之中拯救。
于是老干进来逛了一圈，并无实际收获，又认真脸走了。
oK下课！
许运打着哈欠把第一节课的课本准备好，然后就要准备趴下了。
江糖却揉了揉眼睛，伸手戳了戳许运的肩膀。
许运又起身，看了眼已经因为下课而精神起来的江糖，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回头看了眼后门，然后从书包里堂而皇之地拿出一块充电宝放到了江糖的抽屉里。
“别玩太晚。”
江糖眨眨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同桌，你……不喜欢玩手机吗？”
她其实本来很想把手机还回来，虽然许运妈妈都说了没关系，但毕竟还是被发现了不太合乎学生礼仪的事情。
校内玩手机可是明令禁止的！哪怕是在寝室里。
原本她是没什么瘾的，问许运要手机只是一时兴起罢了，可是昨晚那本小说一看，江糖现在就处于一个“又菜又爱玩”的尴尬处境了。
初次接触这种作品，并且发现自己还挺感兴趣，虽然晚上做了噩梦惊醒但大太阳一照又天不怕地不怕就想接着看下去。
于是一句“要不我还是把手机还给你吧”变成了“你不喜欢玩手机吗”。
真的，只要许运说一句，哪怕是客套地说句“一般”“还好”之类的，她也把手机还给他。
“不喜欢。”许运随口道，“很少玩手机。”
“……”
“可是你手机书架上有很多小说。”江糖脱口而出，随后又急忙解释道，“我是想看漫画才打开这个软件的，然后就看到了你的书架。”
“开学之后就没看了，已经一个多月了。”许运突然有些好奇地转过了身子，觉也不睡了，“那你看了吗？”
说完后就有些后悔了，感觉按理来说自己看的也都是一些男频文，而且涉猎相当驳杂，有些甚至可以用“猎奇”来评价，尤其是好几年前看的言情文……
那些东西他可是连顾槿言都不敢告诉啊……
那么理论上最吸引女孩的分类应该是什么呢，他的那些分组里最醒目的不就是言情吗？
“许老师”经验宝典……
可是实际上哪个分组里都有可取之处，就这个分组里面那些五官比三观正的古早文是纯粹的糟粕啊……
许运试探性地说道：“其实有些书不是很正能量……”
然后江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非常认真地表示赞同：“是的！”
许运咽了口口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几乎拉满的阅读进度完全就不听任何狡辩啊……
毕竟年少时候的他确确实实是被吸引到了的，那这也无可厚非，庸俗爽剧烂大街，但那是对于已经接触过或者有充足且正确判断力的人来说的，四五年前的他懂个啥。
他只觉得看得好爽。
就在许运不知如何是好时，江糖好像怕冷般抱了抱自己的胳膊：“我昨天跟青青一起看的，我们晚上都做噩梦了。”
“十一点半阿姨还来查寝，开门的声音吓死人了！我本来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的……”
许运看着面前的女孩嘀嘀咕咕地抱怨，愣了愣后问道：“你看的啥书？”
江糖抽了抽鼻子说道：“《青囊》”
“我看这本你已经看完了，所以我就看了这本。”
恐怖分组里进度拖完的就这一本，为了不干扰许运的阅读，江糖就选了许运看完的一本书。
然后拖到第一章就交给了周青青。
《青囊》？
这不是恐怖小说吗？
许运愣了愣，然后脱口而出道：“你看恐怖小说了啊？”
江糖抬起头，嘴角止不住地向下弯曲，委屈地说道：“我以为寝室里人多就没事了的。”
许运有些哭笑不得：“那你还看下去吗？”
“嗯嗯！”江糖用力地点点头，然后好奇地问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谁是坏人？”
许运看着江糖期待的眼睛，有点摸不着头脑地问道：“你…要我剧透？”
咋还有人主动求剧透的。
“嗯嗯，快说吧！杀人犯、医生、女人、小说家、大爷、清洁工、小学生还有女鬼。”
许运想了想后苦笑道：“非要分个好坏的话我也不知道……但如果说站在男主小说家的立场看，最后的敌人是医生吧。”
顿了顿，许运补充道：“其实这个故事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可恨与可怜之处，哪怕是那个女鬼，每个角色都在挣扎，甚至没有人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但最终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滑向一个痛苦的终点。”
许运自顾自低着头说完，看着面前若有所思的女孩，意识到自己有些投入，于是又补充道：
“当然，到底还是刻意描绘的悲剧，整本书的风格色彩是比较阴暗的，很多吓人桥段现在看来还是很传统的，怎么说呢，随便看看就好，当看故事就行了。”
同桌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江糖很认真地听完了。
听上去很有意思的样子，果然不负她们两个的期待。
这个年龄的少年少女不止会对青涩美好的爱情产生憧憬，同样也会对生活中从未经历和遇到过的悲剧故事产生好奇。
“我明白了，我觉得这本书会很好看的。”江糖郑重地说，然后好像想起什么般“啊”了一声，“对了同桌，你妈妈昨天打视频电话过来了，她说让你一个人上下学注意安全，记得吃早饭，不要熬夜。”
细细地掰着三根手指头，江糖低着头一一转达阿姨的叮嘱。
许运：“？”